“楚楚。”凌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楚慕。

楚慕一双浓艳的红眸显得尤其不近人情:“还不快走？”

“最后一个问题，”凌依紧紧着盯着楚慕，“你为什么不杀我？是舍不得吗？”

“……”楚慕举着镰刀架到他脖子上，“你想死的话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哈哈哈。”凌依笑得整个胸腔都在发颤，“楚楚，你还是没学会怎样去拒绝人。”

位面通道的开放是有时间限制的。

超过了时间点，通道就会自动关闭。

楚慕捏紧镰刀，抬脚想要把人给踹进去。

“楚楚，”凌依突然反手握住楚慕的腕子，“你说得对，我还没有学会要怎么爱人。”

凌依的力道大到惊人。

明明是被佛珠手串的力量压制着，他却好像能轻而易举地反制楚慕。

这是怎么回事？

楚慕心下骇然，捏着镰刀的掌间都沁出了汗珠。

“我是真没料到樊寂会用这招，”凌依竟然从位面通道的吸力中跨了出来，“当然，樊寂也没料到，我一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楚慕戒备地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凌依接下来的话让楚慕彻底震惊了:

“从婢女带出蚂蚁开始，我就猜到那是老八。

天元和尚个个位面都跟我作对，没可能这个位面一下子就销声匿迹。

他手上能对付我的，也就只有樊寂的佛珠手串。”

楚慕强自镇定:“你竟然都知道。”

“所以刚刚在城墙上，我把来自樊寂本体的力量暂时关进了意识空间。”凌依无视楚慕手上的镰刀，轻轻拥住了他。

“你倒是狡猾，”楚慕提膝，对着凌依腹部使劲一顶，“可惜你封闭了樊寂的力量，也就失去了对我的控制，我是什么很没用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凌依低咳两声，“所以我刚才装作无力反抗的样子让你放松警惕。”

楚慕心里一突。

他刚刚确实大意了。

“我原本是想趁你不备，带你一起去做位面流浪者。”凌依眼瞳微闪，“反正我短时间内又打不过樊寂……而且……”

凌依停了一停:“与你相处之后，我根本无法忍受与你分离的日子，一秒也不能忍。”

楚慕面无表情:“那你为什么改了主意？”

“因为你说我没有学会怎么爱人。”

“……”

楚慕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我说你好歹活了几千年了，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油腻的话来呢？”

——虽然一开始是楚慕开了这个油腻的头。

“所以，我想先去学学。”凌依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香包，“物归原主。”

楚慕防备地盯着:“什么？”

“郑兴抢占你身份的同时，也抢走了你母妃留给你的传家玉玦。”

凌依将香包塞进楚慕手里。

“这玉玦带有巫族祝福的力量，所以后来郑兴才会顺风顺水被万人喜欢，现在物归原主。”

温润的青玉入手就有一种来自灵魂的熟悉共鸣。

楚慕没有再拒绝。

咚！碰！

寺庙木门被蛮力撞开。

不再故意使用缩骨功隐瞒身形的南蓦，身上的白纱已经被撑暴开。

肩膀的连接处直接撕裂，呈现出挖洞的造型。

上衣腰线也被硬生生扯开，腹肌和肚脐全露在外面。

像极了壁画上飞天的菩萨。

楚慕刚刚涌上心头的一点复杂情绪，全消弭在了南蓦的特殊造型里。

眼睁睁看着楚慕眼中红光自然散去，脸上更是浮现出笑容，凌依的杀意升腾而起。

他大喝道:“樊寂！”

南蓦举刀上前:“徐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眼看两人要杀到一起去，楚慕再不犹豫，拽住凌依的肩膀把他往正在变狭窄的通道里一丢——

捕捉到实质的通道立刻幻化出触手包裹住凌依，将他吞了进去。

凌依并不挣扎，甚至还朝楚慕挥了挥手:“楚楚，下个位面再见。”

啵——

气泡炸裂的声音过后，通道和凌依一同消失了。

举刀砍来的南蓦收势不及，往前趔趄了好几步。

被楚慕揪着后领拎了回来。

撕——

人是没摔着，衣服是真彻底没法看了。

“混蛋！！”南蓦挥着刀，“跑得比兔子还快！”

楚慕的目光从他露出一半的胸口上挪开:“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他去哪儿了？”

“不好奇。”南蓦摇头，“和尚说了，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也打不死，赶走就行。”

楚慕捏住拳头:【敢情你们一个两个都彼此了解，还搁这相爱相杀啥呢！】

南蓦听不懂，但又没法问，只能挠挠头。

楚慕收了气:“那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回事吗？”

南蓦小心翼翼地看他:“慕慕，和尚还说了，你会留在这里陪我的，是不是？”

【老八。】

｛到！这个位面是凌依强行开启的，现在他走了，你就只能在这里等到寿终正寝才会进行下一轮穿越了。｝

｛当然，你要快一点的话，自杀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南蓦紧张地喊了出来。

楚慕挑挑眉:“你能听见老八说话了？”

“嗯，和尚帮我的……慕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南蓦顶着阿克龙的脸可怜兮兮地祈求着。

依照楚慕的个性，他是万不会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浪费宝贵的时间的。

他大可以一死了之，然后以最快速度进入下一个位面。

然而……

楚慕看着南蓦紧张又恐惧的眼睛，犹豫了。

“慕慕。”南蓦丢了刀，将楚慕紧紧抱进怀里，“慕慕，你不会那么狠心的对不对？你还说过要陪我回北穆呢！你、你……”

南蓦这么大个汉子，竟然因为哽咽而说不出话来。

“唉——”楚慕长叹一声，“罢了，不过是一辈子，留下就留下吧。”

……

既然决定要留下，那就得先把烂摊子给收拾了。

首要得解决的，就是如何解释这场突如其来的骚乱。

楚慕支着下巴把南蓦从头看到了脚:“小子，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

“没问题，不过，慕慕你不要太惊讶哈。”南蓦打完招呼就开始撕脸皮。

等他顶着原生脸忐忑地望向楚慕时，后者面上毫无波澜。

南蓦整颗心都往下坠：糟糕，难道慕慕已经厌屋及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