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说得血淋淋，但实际上她和杨得魏接触之后也觉得这个人不错。

主要是肯思考，能细致钻研，对数据相当敏锐。“这人是个做运营的好手。”她评价说。

第一次见到许静，她穿着水蓝色中式斜襟立领的蕾丝连衣裙，外面罩件乳白色开身针织衫，衣摆飘逸地出现在杨得魏面前，让他立刻惊呆了。

“我听说上级是位女性，可没想到竟然是位仙女。”他后来逢人便说：“我立刻就投降了！”于是两人交接顺利，相谈甚欢。

“羊肚”去消费品做了一部经理的事迅速传开，该部门的走廊上往来频繁，过客激增。

当然不少人是冲着瞧眼“羊肚”来的，甚至乔东燕听说之后也好奇地跑下来“找朱莉谈心”。

“说说、说说，你怎么把他找来的？”

苹果急切地想知道，当听说是贾林介绍，她不乐意了：“嘿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有人才不往自己家收，脑子缺弦了吧？”

许静听了不由地侧目。早听说贾林在智心没地位，今天算领教了！

“诶，我正要问你，最近塞琳娜那边注册的人数有增加么？”她赶紧转移话题。

“没有，还是那么多。”苹果摇头。

“奇怪呀！”许静两手叉腰眉头紧皱：“我一直纳闷，如果咱们的平台对顾问和小微猎企有助力，她为什么不愿意把整个公司压上呢？”

乔东燕冷笑：“这你还不明白？脚踩两条船更保险呗。”

“怎么讲？”

“就是说，塞琳娜对咱们的平台还有疑虑，她还不敢把自己全公司押宝在这边，所以保留了自己的传统业务让三分之二的人继续做。”

乔东燕给许静解释：“另外几家多少也都存在近似的情形，没有一个全军压上的。”

她继续说道：“咱们设计的初衷是好，可这东西毕竟没有先例，那人家就会想万一我全扑在这里，哪天你们做不下去，我岂不是损失？”

“哦，这样呀！”许静缓缓点头：“连塞琳娜都这样，何况其它猎企。看来新生事物要大家接受还真的需要过程哩。”

赛英这样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看看温蒂，她始终以不了解互联网为理由拒绝尝试智心。

当然了，人家做大厂项目回款一直不错，所以也没有像赛英那样的需求。

乔东燕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杰克的意思，今后合作的主体还是白雁那样的SOHO顾问。

对了，你知道不？肖萍也注册了，而且已经做成了一单！”

“哦，真的？那太好了！不过……，你说杰克的这个意思，今后你们的服务还是主要面对那些独立顾问？”

“对！”乔东燕点头：“猎企老板为保护自己利益，只会同意让部分自己放心的员工做智心的单子，只有对我们完全放心、彼此信用，且已经熟悉它运作方式，甚至已经尝过甜头的猎企才会乐意真正开展深度合作。

独立顾问不同，她们缺乏靠山和资源，乐意借助平台力量，所以和他们深度合作并不太费力。像白雁这样已经尝到甜头的更不用说了。”

“好，我明白了。”许静微微点头：“所以上次杰克和我说要在公司里找个部门试点，让员工尝试像独立顾问那样在平台上接单，他这是要让公司这几百顾问都当种子呀！”

“这个事情我们也商量过，现在有个坎不知该怎么迈过去。”苹果皱眉说。

“什么坎？”

“独立顾问是不拿工资的，咱们员工可都拿基本工资，这个……怎么转变？需要商榷。”

许静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工资问题，还有关劳动合同、劳动报酬、社保福利等法律层面问题。并非一蹴而就的。

任何新事物都是这样，要找到创新点，还必须在人心、法律等方面取得平衡。一味由着自己胡来是不可能的。

“哎，你刚才说白雁在平台上做得还不错？她很活跃么？”许静关心地问。

要知道这是个独立顾问的典型，白雁从平台产品设计阶段就协助杰克，现在她成单不仅可喜可贺，而且代表着这类顾问有了新的机会与可能，这是猎头行业的大事！

许静之所以关心她，一方面是自己牵线让白雁与杰克合作，另一方面她非常关心独立顾问对产品都有哪些有利或不利的反馈。

什么是“智亚整体转向为在线猎头平台提供服务”？

许静明白迟早有一天，智亚会成为智心平台的“学院基地”和“实践基地”，传统猎头业务倒会是它的附属产品了。

杰克也许惦记着把整个智亚变成智心平台的种子基地，但她认为首先应该从独立顾问中培养种子、树立典型，然后再让智亚的同事们跟进。

白雁，就是许静心头最重要、最有代表性的那颗“种子”。

对她的关心，白雁其实有所体会，也由衷地感激，甚至她在与贾林配合时多少抱着些报恩的心思。

白雁是介入智心产品最早的独立顾问。她把自己对SOHO猎头的体会、对其它平台的遗憾、平时遇到的沟沟坎坎都毫无保留地讲给贾林听。

当她看到设计上的改变和调整，她会为对方采纳建议而高兴，甚至觉得这平台里糅合了自己的思路，就像是白雁亲身参与了一般。

贾林对她是很重视的，不但因为她是第一个与自己合作的顾问，而且还是前智亚的同事。

他常常反复就白雁提出来的某个细节讨论和琢磨，在贾林的坚持下，许多早期的思路逐渐改动，原型的设计周期超过了一年！

但最后整个团队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产品的确比原先的更贴近实战应用，而且运营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好评也不断在上升着。

不过白雁还是不满意，她不断告诉贾林自己或他人在应用时感觉不好的地方。

难得的是贾林理解并仍然支持她，知道她想把未来十几年自己赖以生存的这个平台打磨得更平顺、更光滑。

她知道让其他人接受智心不大容易，即便跟着自己做单的邱瑟也是在第一次真地收到百分之九十的回款后才彻底信任她的。

所以“信任是让SOHO顾问接受智心的最大障碍”是她一直向贾林强调的。

因为有智亚给她的补贴，加上有四万六千元回款入账，还有邱瑟帮她分担公司的各项费用，白雁的经济状况明显转好，她也得以拿出部分时间和精力帮助贾林改善产品。

上线试用之后白雁已经拿到第一笔回款。虽然不多，按智心机制面试即可得到相当于岗位年薪百分之一点五的奖金，但足够她一个月用度了。

这笔钱不但让她看到了平台的希望，也对自己依靠智心开辟新战场充满了信心。

在她带领下邱瑟也开始注册并尝试在智心上做单。她看白雁这么快就拿到了钱，嫉妒加羡慕得眼都红了，非要同样尝尝鲜不可。

“你不能太急，急了反而成不了。要静下来，仔细思考，高效率寻访。这一有杂念可就不成了……。”

但是对白雁的告诫邱瑟并未真地听进去。她心想你能做到为什么我做不到？可越是着急，果然越成不了。

白雁在旁边见了暗地摇头，可也不能说多了，不然显得你很骄傲似地。

她默默期待着邱瑟能有幡然悔悟，突然明白自己那几句话意思的那天。

正月刚过，白雁听到了孙瑶辞职和入院准备手术的消息，她非常吃惊！

在心里，孙瑶还是那样健康、端庄的样子，出场就让还是小姑娘的自己不敢直视。想不到这才几年就被工作压垮了。

白雁感到遗憾，觉得自己千万不能像这样。于是她重新开始中断许久的晨跑，从一千米、两千米……，逐渐到每天四千米。

咦，好像每天精神足了，很管用！

三月的上旬，白雁和邱瑟合作的一个项目回款了。两个姑娘好好庆祝一番，然后商定休息七天去扬州玩一趟。

不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么？咱们也走一回！在经过准备和筹划之后，三月的下旬她俩真的旅行去了。

这趟是她俩第一次用自己挣的钱出门，耍得非常舒服、放松。会花、会挣，白雁体会到了乐趣，觉得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从扬州回来下了出租车还没进门，就看见楼下放着两个硕大的旅行箱，上面有英文的海关封条。

白雁心里一跳，三、两步迈到楼梯口，却见一个穿短袖圆领文化衫的青年正蹲在那儿拍哈士奇的脑袋。

见有人进来那人抬头，看了她笑笑露出一口白牙：“早上好，女士，你是住在楼上的，还是来找住处的？”

这五官和他很像，却更年轻，头发更浓密。

“你是……？”白雁愣住了。

“哟，雁儿回来啦！”

胖房东正拎着愤怒的黄母鸡往厨房走，瞧见白雁笑成一朵花：“南方好玩吧？哦，你还没见过这小子！”

她用手里扇面大的菜刀一指：“我家老二孙辉，他也是早上刚进家门，巧了！你先回屋放东西，待会儿过来吃鸡啊！”

“谢谢大姨。我……有点累，想洗洗好好睡一觉。你们先吃！”

白雁说完朝孙辉点头：“二哥，欢迎你回家！”说完自己都觉得语无伦次，回身出去拎了旅行箱，拉着懵懂的邱瑟上楼。

听见下面孙辉的声音在问：“妈，咱家什么时候出这么漂亮的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