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的手在发抖，拿着那份报告的手在发抖。

她感到很冷。

林画僵硬地抬起头，望向林书，又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报告，她感觉到自己浑身血液都像是被冰冻住了，有一种窒息感，让她难受极了。

她感觉自己突然被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就那样一下从悬崖边被林书猛地推下去，整个人都在下坠，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推进了深渊。

她的身体还在疯狂地下坠，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都在发抖。

林画有些接受不过来，这份报告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这份报告？

“不，不是这样的！”

林画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让自己不要相信林书给她的这份报告，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已经了那个可怕的答案，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声音沙哑，说道：“你，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这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

林画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她想要林书告诉她，这个只是在和她开玩笑，绝对不是真的。

但是林书却是望着林画，就那样望着，看着林画的表情变化，他的心情也不好受，面色沉重，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即便他之前就已经想过可能的结果，也问过林画的答案，但是当真正的证据摆在林画面前，他知道这份证据还是会伤害到林画。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开这样过分的玩笑，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林画觉得很可笑，这真的太可笑，这是怎么回事，她直接将那份报告甩在了林书身上，怒声说道：“这个玩笑，你开过了！”

“林书，你太过分了！”

“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了！”

不再听了！

不要听了！

林画转身就走，她想要离开这里，她想要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想要忘记刚才林书说过的那些话。

林画没有任何犹豫，匆匆快步离开，这些都不是真的，绝对都不是真的。

就在林画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那个站在房间门口的聋哑女人，那消瘦的身子，那一张苍老的脸带着不解，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望着她。

那张苍老面容，额头上还有那道恐怖而狰狞的伤疤。

林画的心猛地一紧，脚步一顿，没有再去看那个女人，就那样快步离开。

她不应该来德城帮忙的，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听林书说这些荒谬过分的话。

林画的身子依旧在发抖，她想要忘记刚才的事，想要忘记那一份报告，但是她的脑子里却是反复出现林书说的话。

“你和江阿姨她长得有点像啊！”

“对了，林画，我好像听你之前说过，你父亲以前也是开货车的。”

“你是和她长得有些像，而且你也说过，你父亲以前的确也是开货车的。”

……

“对不起！”

林画浑身依旧感到很冷，她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就是那一份亲自鉴定报告，那一份亲自鉴定报告是她和那个女人的，她知道那最后一行字意味着什么。

不对——

她要回家！

她要回家！

她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她，她回家就好了！

林画努力让自己不要想，就那样快步走了出去，外面是刺眼的阳光，但是艳阳高照，那灼热的阳光落在林画身上，她依旧在感到很冷，身子依旧在发抖。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她很想问一下林书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但是现在她不想再和林书有任何的对话，不想再听林书说任何胡话，林书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林书看着林画匆忙逃离的背影，心里有些沉重，他自然知道林画肯定无法接受，但是这是真正的真相，有些事就必须要揭开。

他曾想过林画在知道真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他真的想象不出来，因为这样的痛苦没有人能够体会，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希望林画不会受到伤害，但是有些伤害是早在二十一年前就已经埋下了的。

那把刀早就插在了林画心口上，他现在只是要把那把刀拔出来了。

林书捡起被林画扔落的报告，看了一眼艾心和那个聋哑女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跟上去。

“我送你回去吧。”

林书赶到林画身边，说了一句。

听见林书的声音，林画浑身一冷，心里的那股愤怒就那样冒了出来，怒声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不会再听你胡说八道！”

“林书，你太过分了！”

林书并没有在意林画的这些话，他知道此刻林画的心里是难以接受，如果换做是他，同样也突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对他的愤怒这都是他之前有想到过的。

即便如此，有些事既然已经挑明那么就更加应该要说清楚。

林书直视林画， 正声说道：“我知道我很过分，但这就是事实。”

“是他二十一年前从那个聋哑女人手里十分粗暴残忍地把你抢走的。”

是他！

是他二十一年前从那个聋哑女人手里十分粗暴残忍地把你抢走的！

林画听见林书这句话，忽地眼泪就那样流了出来，哭着对林书怒声道：“你闭嘴！”

林画眼泪就那样一直不停地往下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都是假的，明明都是一些过分的玩笑话，她为什么要哭。

艾心带着聋哑女人跟了过来，她隐隐已经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聋哑女人就那样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地看着，看着那个年轻的女生哭着，而她就那样站在那，如风中摇摇晃晃的一根芦苇，苍老消瘦。

林书看见林画哭泣的样子，那一双眼睛满是眼泪，就那样哭着，他又想起了当年那个夜晚聋哑女人的哭泣，还有那个孩子的哭泣声。

那绝望的哭泣声，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个孩子发出的哭声，在那个凄冷的黑夜中那般悲伤，就那样一直悲伤地哭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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