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昼隐于虚空，站在地球大气层外。

俯瞰华夏大地，嘉靖的命运已然改变，距离成仙更近，又没变，最终依然没有成仙。

心中闪过明悟：哪怕他直接出手，将嘉靖的实力提升至人仙也没用。

命运，就算是天位强者，也只能小改，成为人仙的嘉靖，注定会在某一天死在妖兽手里，活不到仙人该有的岁数。

命运不管他成不成仙，它只要嘉靖死于1567年春季。

天叫人死有何难。

细细参悟片刻，李长昼能力全部恢复，正要撕裂时空，返回主时间主空间，忽然顿住了。

既然已经进入副时空，有一个地方，虽然没有命运节点，但他犹豫着是否去看看。

◇

一九二八年，九月，宋城。

此时大帅李兴华及其长子李必昌，在前往明城的专车上，被人暗杀。

次子李长昼掌权。

宋城城立女子中学今日开学，李氏三小姐李碧微，应邀出席开学典礼，发表讲话。

“......时代变了，我们不鼓励女人守节，但能为爱牺牲一切，仍是值得钦佩的，爱情如此，忠孝仁义亦如此，一切皆如此，这就是我今天要讲的。”

女学生们鼓掌。

老帅李兴华的七姨太也在里面，蓝布衣，黑长裙，清水般的目光，还没开学，已经内定了校花之位。

老帅死后，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姨太太想读书，李长昼也应允了。

七姨太知道自己的身份，没选男女混合的学校，只选了女子中学，读三年级，准备考大学。

演讲完，李碧微直接走了。

“小姐，您讲的真好。”丫鬟玉儿伺候在身边。

“夏国正值改革动荡，思想也激进，但国外早就改革完了，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出国走一趟就知道，算不了什么。”李碧微说的漫不经心。

玉儿知道小姐的心思在哪儿。

她笑道：“二少爷出去整顿军务，这是必须的事儿，而且很快就回来了。”

“要你说！”李碧微瞪她。

玉儿偷笑，忽然顿住了，愣愣道：“二少爷？”

李碧微看去，只见她刚从英国买来的劳斯莱斯老爷车旁，一名穿西装、手持文明棍的年轻男子倚着。

身形挺拔，清俊非凡，能迷死所有太太小姐。

“二哥！”李碧微笑起来。

玉貌花容不能形容她的精美，浸水的大眼睛，细腻的琼鼻，薄厚适宜的小嘴，发如缎带。

一身月白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

脖颈上佩戴一副108珠子的大项链，雍容华贵。

肌肤白皙如细雪，小臂小腿优雅而素净，穿着高跟鞋，足背小巧玲珑，风韵优美。

李长昼笑着迎上去。

李碧微好奇：“二哥，你不是去军需处，说要亲自兼任一段时间的军需处处长吗？”

“听说李小姐今天要发表讲话，特意赶回来聆听，没想到还是回来晚了。”李长昼开了一个玩笑，又道，“陪你走一会儿，马上就回去。”

“想我了？”李碧微耳语似笑着问。

李长昼没回答。

两人对视，目光相碰，如同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李碧微是逆行的。

他们都预感到了有翻车坠入深渊的危险，但他俩互不相让，坠入深渊就坠入深渊。

“走吧。”李长昼指了右侧一条路。

李碧微交代玉儿和司机：“不用跟着，我和二哥散会儿步。”

玉儿点头。

两人沿着开满鲜花的校园围墙走着，能听见校园内女学生青春美好的交流声。

“突然回来，是有事吗？”李碧微侧过脸，双眼欣赏似的盯着他。

“能有什么事？就是想回来看看。”

“如果遇到烦心事，就找我倾诉；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收拾行李，带足大洋，咱们一起私奔。”

李长昼笑了两声。

两人晃晃悠悠走着。

李碧微忽然说：“你不会是要结婚了吧？”

李长昼有点惊讶，也有点好奇，他确实要结婚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不然二哥你为什么突然从军队里回来，看望我这个旧情人？”

妹妹...旧情人...这两个词李长昼还真是没办法放在一块。

“你看，”李碧微指着李长昼，“不敢看我！”

“没有的事。”

“却是早晚的事。”李碧微故作哀怨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反正也明白了，要想让男人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

“除非他见的女人少，刘家的小子，十五岁，已经有三房太太；还要活得不够长，白家老爷子，九十三岁还闹着要娶二十二岁的姑娘。

“二哥你见得女人多，活得也够长——我也不希望你短寿，就算你再怎么专一，至少也要娶两个。”

“最多两个。”李长昼保证。

“除了我，还有一个谁？”李碧微当即就问。

“......”

“嗯？”她往他跟前凑了凑，像是逼问，又像是耳背没听清似的。

香气扑面，细细的腰肢伸手就能搂进怀里。

李长昼没说话。

李碧微忽然后撤，注视他的眼神清亮如秋水。

良久，她唇角微扬，像是看透了什么。

“二哥，你说我死后，是下了地狱，还是上了天堂？”

“地狱在人间，天堂之门也只为活着的人开启，死了什么都没有。”李长昼说。

路已经走到尽头，两人来到路口，李长昼停下来。

他正要开口道别，李碧微忽然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般这么说，问题都不太妙。”李长昼笑道，“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不回答也没关系。”

“问吧。”李长昼将手揣在裤兜里。

李碧微看着他，柔声道：“二哥，你过得好吗？”

李长昼顿了一下，然后错开视线。

路边有不知谁家的小孩，在用凤仙花染指甲，他记得李浅夏小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

李长昼从兜里拿出手，轻轻拍了拍李碧微纤细的肩膀。

“走了。”

李碧微目送李长昼远去，她没有眨眼，但李长昼忽然消失在她视线中。

她出神地站在原地，周围的场景都模糊晃动，变成一段老时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

李长昼回到主时空，在蜜罐世界取出那串蛊链，把玩一阵后，又将其收好。

“二狗，要结婚了叹什么气啊！”李浅夏赶回来。

随着李长昼对空间的掌握，已经能让其余人自由进出蜜罐世界，不需要他接送。

李浅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他挑了一下下巴：“有事说，我替你想想办法。”

“没事，只是觉得对不起清岚和瑶池。”

“怎么，你出轨了？”

“......因为要娶她们两个，所以觉得对不起。”

“人是无法独立生存的，你黑雾之王能有今天离不开我的抚育，尸骨基因也有茫茫多的手下，所以啊，人必须同心协力，两个人一定比一个人强，而更多人肯定比两个人强，所以——

“开后宫有什么错！”她大声宣布。

“什么没错？”杨清岚从自己的恒沙世界出来。

“我哥说他要开后宫！”李浅夏是脸不红，心不跳。

“你当我们耳聋吗？”瑶池也走出来。

“其实我想说的是，”李浅夏一字一顿，开动大脑疯狂找借口，“让我哥不要浪费时间愧疚，人应该往前看，想办法让你们开心，晚上多卖力，比内疚强多了。”

瑶池坐下来，手指敲击桌面，笑着问：“晚上多卖力是什么意思？”

“就.....那个啊。”李浅夏一副腼腆的样子，“清岚懂得！岚岚，你说说，晚上多卖力是什么意思？”

“卖力的未必是你哥。”杨清岚结合自身实际体验回答。

李浅夏对瑶池道：“我就说她懂吧！近墨者黑，已经被我哥熏染成女流氓了！”

“是你问的我，怎么变成我流氓了？”杨清岚轻柔一笑，“要说近墨者黑，你和你哥在一起二十多年，不应该你才是女流氓吗？”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出淤泥而不染的可能？”李浅夏说。

“不可能。”杨清岚回道。

瑶池补充：“也不应该。”

“哥，有人欺负我！”

李长昼看着眼前三个女人。

杨清岚像雾，有雾的朦胧和缥缈；

瑶池似花，有花的美丽、芬芳、高贵；

李浅夏犹如一只百灵鸟，让人心生喜爱，恨不得捧在手心，要么揣在兜里。

都有倾城之色。

他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去接天路他们吧。”

瑶池深呼吸。

杨清岚和李浅夏都笑了。

李长昼也笑着打量瑶池，瑶池因为紧张而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像这一切都怪他。

......这个理由也不能说全错。

到了学园都市，依旧在理事长的办公室等待，不久，杨天路带着全班同学来了。

“爸爸，妈妈，我同学也参加这次婚礼行不行？”他道。

“当然可以。”李长昼点头，又笑着对小朋友道，“大家好，谢谢你们和天路、鱼音做朋友。”

小孩都好奇又害怕地打量他。

李火雅在一旁对杨清岚打小报告：“这里面有天路两个小朋友。”

朋友？

还两个？

年轻母亲杨清岚不动声色，轻声道：“哪两个？”

“那个短头发的，还有那个长头发。”

杨清岚看了一眼，是班里最漂亮的两个小女孩，竟然会因为她的目光而害羞。

“而且，”李火雅的状还没告完，“整天手牵手呢。”

……

杨清岚知道这大概率是小孩表达亲昵的方式之一，或者是对大人的模仿，并不代表什么，但......

她把这件事告诉李长昼，指望他殴打杨天路这小子一顿。

而李长昼则在想：到底是性格决定命运，还是命运决定了性格？

瑶池得知后，则深深为自己还没影子的孩子忧虑起来，千万不能被杨天路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