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大附属医院胸外科，娄医生办公室。

“周小姐，谢谢你的转告！”

娄兴华医生结束了与周沫的通话，看向会客区对坐的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个挺着将军肚，留着大背头发型的中年男子。

“通话内容，你们也都听到了，这心脏畸形矫正手术只能挪到春节之后了。”

中年夫妻中一脸岁月沧桑的丈夫，语带着急的说：“娄医生，你不是说，我儿子的情况有些糟糕，越早手术越好吗？”

娄兴华坦言道：“事实确实如此，但就你儿子的心脏情况，没有余医生的协助，我主刀手术的成功可能性，不足一成。”

“你们确定让我现在做手术？”

患者妈妈神情有些无助的说：“能不能再联系一下余医生？”

“我们愿意给钱，多给钱！”

娄兴华轻叹一声，说：“这就不是钱的问题，余医生就不缺钱。”

“那个，你们也听到了，推让心脏供体一事，让余医生认为孩子有了厌世情绪，生存欲望不高。”

“他有些不看好孩子能撑过手术。”

“这个，余医生看问题的角度，有一些别具一格，但不得不说，有一些道理。”

娄兴华起身道：“我会请心理专家和你们的儿子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不妥善解决，确实能影响到手术成功率。”

“今天就这样吧……”

患者父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患者父亲就拽着将军肚男进了楼梯间，低声质问起来。

“这就是你的安排？”

“再多等一个多星期，我儿子很可能撑不住就死了。”

将军肚男整理了一下被拽的有些不整的衣服，慢条斯理的说：“我之前允诺的钱，全到账了吧？”

“可有少一分一毫？”

“还有，娄医生是不是滨海做心脏畸形矫正手术最好最厉害的医生？”

“至于余医生那里？”

将军肚男面露无奈的道：“我说大哥，我确实不清楚他竟然回了老家过春节。”

“到了余医生那样的层次，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可以强迫的。”

患者父亲眼圈通红的低吼道：“我不管，我不管！不论你使用什么方法，一定让那个余医生明天赶到滨海。”

“不然，我就把所有的事情说出去，我儿子活不了，你们也不能好过。”

将军肚男轻切一声，混不吝的道：“说，随便你去爆料。”

“反正那颗心脏已经成功移植到了我大哥的身体内，还能再被挖出来不成？”

停顿一下，他又露出了一脸嘲讽表情。

“再说了，当时我可有诱骗你们？”

“五十万左右的手术和术后恢复费？之后每年一二十万左右的复查和抗排异费用？”

“我可有故意夸大？”

“即便你儿子心脏畸形矫正手术的成功率，我也是实话实说也只有三四成左右。”

“是你们，是你们主动做出的选择，放弃了心脏移植，选择冒险做畸形矫正手术。”

“确切的说……”

将军肚男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刺进患者父亲的双眼。

“是你选择了钱，放弃了儿子。”

患者父亲的嘴唇抖了抖，身体缓缓的蹲了下来，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近中午十二点，距离滨海千里之外的鲁省历阳县历水集某农家。

余爸余妈、大姐一家四口、二姐夫、余向晚和张柏、余至明和青柠等共十一人围坐在方形餐桌前，正在开吃午饭。

餐桌上一共摆了四道菜。

满满一大盆的红烧鸡块炖莲藕，一条红烧鲫鱼炖豆腐，再加上手撕包菜和香芹炒豆干两个素菜。

主食是米饭。

中午就简单的吃一点，真正的大餐，自然是丰盛无比的年夜饭。

已经三四天没吃到米饭的青柠，接连扒拉了几口米饭后，露出了一脸满足表情。

余妈见状，赶紧的吩咐道：“以后做饭，都记得蒸一些米饭，不能老做面食。”

余朝霞、余向晚几人应了一声。

青柠有些不好意思道：“妈，和至明在一起后，我其实已经习惯了吃面食啦。”

“只是今天这蒸的米饭特好吃，才让我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妈，这是哪里产的大米啊？”

余至明轻声笑道：“就是在商店里买的普通大米，味道，我没觉得有多好吃。”

青柠斜了他一眼，说：“肯定是妈加的水适量，恰恰的好，再加上蒸的也好。”

“所以才会这么好吃。”

余至明纠正道：“你还不如夸我们这里的水好喝，更合适一些呢。”

“我妈一年蒸不了两三次米饭，这蒸米饭的水平能高到……”

忽的注意到老妈投过来的目光有些不善，余至明赶紧的闭上了嘴，埋头夹菜。

青柠嘻嘻笑道：“妈，我已经学会了和面包饺子啦。找个机会，我包水饺给大家吃。”

余妈眉开眼笑道：“青柠人美心善，用心包出来的水饺，肯定好吃。”

余至明暗自咧了咧嘴。

青柠包的水饺虽说似模似样，但都是打下手，从没有过全盘操作的经历。

不然，这家伙肯定会显摆嘚瑟的先做给一盘水饺给他吃的。

唉，为了表现自己，开始浮夸了……

这时，小雪叽叽喳喳的开口道：“今天我替姥爷给几户人家送去春联，他们都夸我变好看，变漂亮了呢。”

“小舅，我是不是属于女大十八变中的佼佼者，越变越好看了呀？”

余至明轻轻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你小时候确实比较丑。”

小雪瘪嘴道：“妈，我小时候真的丑？”

小博嘿嘿笑道：“小雪，你小时候确实有些丑，我都不愿意带你出去玩。”

“不过呢，你现在确实变得很好看了。”

他又一脸惋惜的叹道：“还记得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吗？小时候多好看，我还说过等她长大，娶她当老婆呢。”

“现在是彻底长残了。”

余朝霞也轻叹道：“那个女孩小时候真的是人见人爱，越长大就越普通了。”

余至明又开始显摆科普了。

“人在生长发育过程中，脸部不是等比例放大，五官的生长速度也是不一样的，所以长着长着，就失衡了。”

“因此呢，小时候的小丑娃，不用着急丢，过上十几年，有像小雪这样丑小鸭变白天鹅的可能。”

“至于小时候长的好看的，也别太得意，今后长残的概率，也有不小。”

在众人的一片轻笑声中，小博问道：“小舅，如何判断一个小孩子将来是变得好看，还是要长残啊？”

余至明呵呵笑道：“看父母。”

“孩子的长相，可能会分别按照50%左右的几率，遗传父母的五官容貌。”

“不过因为有的是显性基因，有的是隐性基因，所以孩子的五官容貌，有的更像父亲，有的更像母亲。”

“如果父母的容颜都不差，孩子的相貌大概率也长残不了。”

小博看了看小雪，又看了看爸妈，一脸庆幸道：“幸亏我和小雪长的更像妈妈。”

余朝霞先是噗嗤一笑，随即又一脸严肃起来。

“小博、小雪，其实你爸年轻时也是挺帅气的一个小伙，不然，我也不会相中他。”

“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面辛苦操劳，努力赚钱，才变黑了，也变丑了。”

小雪挽住了爸爸的胳膊，娇声道：“在我心中，爸爸一直都是最帅最好看的。”

“比小舅还要好看上一些。”

张柏看了看大姐夫和余至明，轻笑道：“这么猛地一打量，至明和大姐夫在眉眼之间，还真的有一些相似之处呢。”

余至明语带随意的说：“这是当然了，我可是被大姐，大姐夫从小带大的。这么多年长期生活在一起，自然是越长越像了。”

张柏又道：“我还听说，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容貌也是日渐趋同？”

余至明颔首道：“是有这个说法……”

就在这时，余至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取出手机一看，又是古青冉的来电。

余至明拿着手机来到院子，接通电话。

“古大院长，你这次打电话，最好是因为真的有重要或紧急的事情。”

“至明，是真的有事情。”

古青冉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已经回到了老家，刚才听到了一个很是伤心的消息，我的一个朋友，初中同学，前段时间意外去世了。”

“节哀顺变吧！”

余至明敷衍着安慰一句，又催促道：“你最好是直接说事情，我正在吃午饭呢。”

“好，我直接说事。”

古青冉在通话里述说道：“我这个同学据说是晚上聚会回来，喝的有些多了。”

“他在五楼的阳台打电话，一个不小心翻过了阳台栏杆跌落，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我这同学有打电话录音的习惯。”

“警察检查了事故现场，也分析了事故发生时的电话录音，没发现异常，给出了意外事故的结论。”

停顿一下，古青冉道：“至明，我想请你听一下他最后的电话录音。”

“你用你的听音本事来判断一下，他到底是意外跌落，还是另有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