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老朱可能没疯 但老霍疯了

天已蒙蒙亮，清晨的风中夹杂着露水的寒意。

李国利早早就来到了明清宫苑的拍摄现场。

因为找了关系，他很顺利的通过了门禁。

其他的工作人员此时还没有到来，空荡的明清宫苑取景地，只见李国利一个人慢慢行过萧索肃穆的殿宇。

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景泰帝朱祁钰之死。

这场戏也是《女医明妃传》这个剧组最后一场主要戏份，拍完之后整部剧就算是杀青了。

李国利走在朱墙黄瓦的寥落宫殿之间，他用苍老的手抚摸过因褪漆而斑驳的雕龙红柱。

长达四个月的拍摄时间里，整个剧组至少有一半戏是在这里拍摄的。

平时天天在这里拍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等到现在快要拍完，剧组即将解散的时候，他心里却还有一点不舍。

“有些时候，就觉得时间真快。”

一个李国利熟悉的女人声音在他身后传出。

“是啊，时间真快。”

“这个剧也是，人生也是。”

“我刚见你都时候，你还二十出头。”

李国利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蔡艺浓。

1993年，三十五岁的李国立第一次见到蔡艺浓的时候，她当时正在担任宣发的工作，是一个冲劲十足的小姑娘。

那时候她也只有二十三岁。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一年。

大家都老了。

“按理说不应该舍不得，但是这部剧真的有大家好多的心血。”

“就这样看着你们拍戏，就好像真的见证过了祁钰祁镇还有允贤的半生。”

蔡艺浓对着李国利默契一笑，神情似乎无限感慨。

她相信跟她同时出现在这里的李国利，能够理解她这种心情。

从“设计”拉朱昊入伙开始，再到修改剧本，又要想着怎么反击张编剧的剽窃行为，最后一幕幕拍到了现在快杀青时候。

整个团队都在一起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而且有的人还抱得美人归了呢。”

蔡艺浓走到了李国利身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他。

李国利顺着目光看去，朱昊正牵着刘施诗正从乾清门一路小跑过来。

“伱俩这么着急干什么？”

“还有你俩是怎么进来的？保安没拦你们？”

李国利疑惑的朝着正在狂奔的朱昊叫道。

正常来说，如果是非剧组约定的时间的话，在没正式开门之前，门禁处会有保安拦着。

李国利是用了导演的特殊关系走了后门才进来的，蔡艺浓想必也是这样。

“他们的确不让我进！”

“但他们哪里拦得住我！”

“我带着施诗就这么冲进来的！快跑！”

朱昊一脸开心刺激，他拉着刘施诗大笑着迈步狂奔。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越不让干什么他就越想干什么。

对于那些禁止入内的牌子，他们觉得这个牌子简直就像是在对他们招手，求他们进去一样。

“你慢点啊！我就说让你别这样！”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要不我们跟人道歉吧！”

刘施诗被朱昊拽着，拼尽全力的狂奔。

她的嘴上不断说着道德正确的谴责朱昊这种行为的话，但是从脸上看去，她好像比朱昊玩得还开心。

她就像一只从小圈养的小野猪，忽然没了束缚，还见到了潺潺的流水和森森青山。

眼神湛亮。

摁不住了，真的摁不住。

丫乖了二十七年，太喜欢这种被抓住也不会有什么处罚的危险行为了。

“正常来说，门口保安不让进的话，不是应该就不进来了吗？”

“或者给关系人打电话，走个后门进来。”

“居然还有冲卡这种操作？”

“哈哈哈哈。”

“真服了他俩了。”

蔡艺浓她笑着说。

她看见门口才绕出来的两个看起来是睡得迷迷糊糊保安，他们连衣服都还没穿好就拼命的狂追朱昊和刘施诗。

“不过，好像确实很有意思啊。”

蔡艺浓看着如风一样席卷过她身边的朱昊和刘施诗，抑制不住的有些羡慕。

“哈哈哈哈确实很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他都那么大个人了，每天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李国利豪爽的开怀大笑，他愈发的觉得确实是应该带朱昊去看看脑袋了。

就这癫狂的状态，指定有什么大病。

“你俩这么早来做什么？”

李国利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朱昊和刘施诗，笑意未散。

刚才他帮着朱昊和刘施诗跟保安小哥解释了一下，这才让保安小哥停止了满明清宫苑的追逐。

“他俩还挺能跑。”

“哎我擦导演，你看好你的演员呗，下回再遇见肯定严肃处理啊。”

保安小哥上气不接下气，走之前虚弱的威胁道。

“这不是最后一天了吗，就还有点舍不得这个剧。”

朱昊平复了一下呼吸。

第一缕金色的晨曦穿过巍峨的殿宇，斜照到了朱昊的脸上，把他的双眼照得目光灼灼。

“你不来唐人真太可惜了，蔡姐和李导对我们都非常好。”

刘施诗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看了一眼朱昊，又看了看在边上的蔡艺浓，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蔡艺浓给她发的消息。

{别告诉朱昊...}

她回忆着信息的后续内容，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

刚才冲卡行为给她带来的刺激和兴奋，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但她硬是撇了撇嘴，低眉垂目表现的有些难过。

“自从大家一个一个都走了之后，蔡姐在唐人影视公司里就变得很落寞了。”

刘施诗忽然想起好多人的身影。

他们和她曾跟着蔡艺浓一起欢聚笑闹，一起在一部又一部剧里彼此打气，共同进步。

最辉煌的时候，蔡艺浓的唐人影视，就是古偶界最耀眼的业界标杆。

这些一起共同拼搏的年轻人，也都各自火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最终他们各自挥手远去，唐人一开始的明星里，只剩胡戈和她还在唐人了。

“傻孩子，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蔡艺浓把刘施诗揽进怀里抱着，既是安慰刘施诗也是安慰她自己。

她隐约间也想起了很多人。

那些人虽然已经离开唐人，但他们的笑声是如此鲜亮，仿佛那些值得铭记的故事就发生在昨天。

“蔡姐。”

“施诗。”

刘施诗和蔡艺浓两人抱在一起。

她们两个人互相枕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的擦着眼泪。

“这太伤感了，这也太伤感了。”

“要不然朱昊你再考虑考虑刚才刘施诗的提议，你们小两口在一起工作该多好。”

李国利看了刘施诗和蔡艺浓十分伤感的样子，不住的摇着头。

仿佛是不忍继续看下去，他用力抿了抿嘴后扭头转身，负手看向其他地方。

他整个人似乎被巨大的伤感所击中。

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脑袋也在稍微的晃动。

“我好像没明白。”

朱昊看了看李国利的颤抖，又看了看蔡艺浓和刘施诗貌似感天动地的一起拥抱。

朱昊不仅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感动，反而站在一边背着手，看着刘施诗和蔡艺浓两个人眯着眼睛忍着笑。

这浮夸的演技谁看谁不乐啊。

“真就是关系要好感情深厚，在不在唐人是不是都能在一起聚一聚？”

“而且这演技太烂了，剧本台词写的都是什么鬼。”

“李导李导，你转过来笑吧，别背过去憋着笑了。”

朱昊转过李国利的身，李国利早就因为忍不住了，一直在那不出声的笑呢，忍得好辛苦。

这苦肉计倒是信手拈来，但是这点雕虫小技都是当年他跟魏忠贤玩剩下的。

当年他当信王时候，魏忠贤只手遮天，数次想要陷害他。

要不是他特别能演特别能装，还用苦肉计博得了魏忠贤的信任和轻视，他能不能活到登基的那天，也还是个问题。

那都是以性命相赌的戏码，一生只能被看破一次。

现在在他面前用出来，属实是属于班门弄斧了。

“烦人！”

刘施诗在被朱昊拆穿之后，脸上的哭相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依旧红着鼻尖和眼圈，但脸上已经在笑着拧朱昊的腰了。

蔡艺浓昨天晚上给刘施诗发信息。

希望她能劝朱昊也加入唐人影视，这样一来他们俩就又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哪怕是朱昊只同意以工作室的形式加入，蔡艺浓也表示同意。

待遇方面一切都可以商量。

刘施诗很天真，她认为这样对朱昊没什么损失，又能继续在一起工作，所以才同意了。

“你等着吧朱昊，我迟早把你拿下。”

蔡艺浓放开怀抱里的刘施诗，擦了擦眼睛。

刚才的伤感有一半是演出来的，另一半却也是真真切切的真情流露。

她看着朱昊，心中不服输的火焰腾起燃烧。

......

早上。

剧组的人员已经全部到齐，演员们也已经化完妆穿好了衣服，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

“最后一幕戏了！大家打起精神！”

李国利坐在导演椅上，拿着大喇叭振奋大喊。

“哦！！！！”

全体工作人员精神高度兴奋，全体主要演员到场等待。

这场戏拍完，就是整个剧组杀青时刻。

“《女医明妃传》第1764场，第4镜，第1次！”

“开始！”

已经撤去所有太监宫女的永安宫内四下清冷，杂物四处堆得满地都是。

被风吹动的门扉开开合合，发出吱嘎吱嘎的老旧声响。

朱祁钰躺在卧榻上背向门口。

“你还是来了。”

“兄长。”

门口站着一名纹金绣银的太监，这太监手里拿着一条白绫。

是曹吉祥。

在太监曹吉祥身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背光里，阳光从他的背部照入屋内，让里面的人看不见他的长相，只能看见一片重重的阴影在脸上遮挡。

“我来了，弟弟。”

.....

“停！”

导演李国利看着霍剑华扮演的朱祁镇，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喊了句停。

“霍剑华！你之前那股凶狠呢！你拿着白绫是要去勒死他的啊！不是要去给他擦汗的啊！”

李国利有一点点生气。

“我我我！跟他演对手戏，我有压力啊！”

“每次我和他演对手戏，你总是叫停我说我演得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了啊！”

霍剑华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原地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