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宏回到家里，思绪万千，这两天和王秀琴的接触，他感觉这个女人是非常现实的一类，没有一点浪漫的感觉，好像经历了很多。

在这三个女子中选一个，想来想去还是杨玉丽能好点，文雅含蓄，虽然没有李梨花那么迷人，和他走在一起也是很般配的，起码在杨玉丽的身上能找出几分李梨花的影子，也是他喜欢的类型。不知道杨玉丽会不会喜欢他，她的信里到底写的什么？他取出那封信，想打开看看，但心里觉得那样做实在是太违心了，就又放在了枕头底下。

“常贵生在家吗？”院子里传来了几声吆喝，有四个人出现在常天宏家的窑院，两个人手里提着黑色的公文包，另外两个人手里拿着文件夹，他们是农村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把常天宏家的小黄狗都吓得爬卧在门口，下颚紧紧贴在前爪爪上，眼睛都不敢睁。

常天宏急忙走出窑洞问明来意，基金会一位自称放贷股的韩股长说：“你爹常贵生贷款喂奶牛的款已经十多年没有还本了，基金会改制，这次必须把贷款本金偿还了，我们已经跑了好多次了，你爹说好今天兑现，你爹人呢？”

常天宏问：“我爹已经没有偿还能力，他的债务分到我们两个兄弟名下，我们一直清着利息。”

韩股长说：“你是长子常天宏吧，基金会改制，我们是依法收本金，你爹这笔贷款有15年了吧，利息是清了，本金这次是必须要清的！你把你爹叫回来吧！”

常天宏知道他爹早些年合伙养牛背上了不少的贷款，弟兄姐妹多，庄稼人哪里还的起那么多钱，一直年年清着利息，这几年他在煤矿上是挣了点钱，买车也有一部分是贷款，今年收拾家里的窑洞和院墙也花了不少钱，就是为了好订媳妇。

二弟常宏宇比他小2岁，也到了婚娶的年龄，常天宇当过野战兵，当年上老山前线蹲猫耳洞，是野战部队特训的特种兵，亲眼看见过战友和越寇搏击时拉响光荣弹的场面，有着过硬的搏击本领和强硬的心理素质，自卫反击战中荣获个人二等功，复原后安排在YL市运输公司开长途客车。

三弟常宏林还读高中，一个妹子叫常玉扣，常玉扣许配给了闯王寨一户人家，男方给的彩礼钱都给了基金会交了利息，整个常家庄的人都知道常玉扣要了个大彩礼。

常贵生养了五头奶牛，每天卖牛奶的钱除了补贴家用和偿还利息以及罚金外几乎没有剩余。

常贵生不要说还本金，就眼下常天宏定亲娶媳妇，他和老伴都熬煎得睡不着觉，准备卖掉两头牛给常天宏办事。

常天宏对韩股长说：“实在不行就把车抵扣给你们吧，我爹是没办法给你们还这笔钱的！”

韩股长说：“你爹实在没办法偿还本金，你还也可以，这汽车我们先暂扣，我们例行公务，实在没办法，请你在文书上签字吧！”

这时常玉扣从外面回来，听说常天宏要押车，就拿常天宏的大哥大给二哥打了传呼，常天宇回复后得知情况，说晚上就回来了，回来再商量处理。

常玉扣对韩股长说：“我二哥晚上回来我们一家人合计合计，明天你们再来一趟吧！”

韩股长笑了笑说：“我们也是没办法，今天我们见不了钱，就要带人回去，这是上面的命令，农村基金会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你爹这个账我们也头疼，常家庄一共四户，我们今天已经执行了三户，

他们已经被带走，具体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念起你爹年纪大，我们也不想带他老人家走，晚上给我们收拾两间窑洞，我们住你家等，什么时候还了本金，我们什么时候走，理解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口已经围满了街坊邻居，大人小孩，都在

围观议论……

常贵生在窑顶看到家里和门口围了一群人，知道是基金会来收账的，就让老伴把牛拉到远处的沟里藏起来，一个人从窑顶下来。

韩股长一看到常贵生直挠头，他很客气地说道：“常大叔，你得想办法呀！这次可是依法收贷！我们把你带走有点不合适，你儿子的那辆大卡车你看……”

常贵生生气了，说道：“我跟你们走，卡车你们谁动试试！”

韩股长依旧笑眯眯地说：“那我们晚上只能在你家住下了！我们也不敢回去，你看怎么办！”

韩股长说完话，用大哥大给他的上级打电话，请求人手，故意给常贵生施压。常贵生决定跟韩股长走。

韩股长一下子黑起了脸，冷笑着，语气很强硬，说道：“常贵生大叔，这样吧，父债子还，你和你儿子在文书上签个字，我们就走，明天我们继续来，不过你儿子的车钥匙我们要拿着，请您理解一下，配合一下好吗？”

常天宏上前几步，把文书要了过来，直接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把他的车钥匙给了韩股长，拿着文书给常贵生，说道：“爹，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这么多乡亲的眼睛看着我们，你签字吧！我们年轻，有能力还清债务！”

常贵生老泪纵横，声音颤抖着：“天宏，爹对不住你！不小的债呀！孩子，我真是无颜以对我的孩子……”

常天宏让父亲签了名字。

基金会的人员拿着常天宏的车钥匙说：“明天我们就直接找你了，你记住，好几万块的钱不是小数目，你们想想办法，不然这车明天就扣了！”……

话说常天宇到银行取了他所有的存款，不到一万元，他把钱裹在衣服里，装在复员时的军用背包里，特意穿上他的军装，他多年来的积蓄担心路上遭遇不测，他开了多年的大巴客车，乘客财物被盗的事太多了。他乘坐长途大巴到了镇上已经黄昏时分，他心里很急，从镇上到家里没有通班车，他站在大路口等搭过往的顺路车，眼看天慢慢黑了下来，一辆桑塔拉轿车开了过来，他一急直接站在路中间挡车。那车来了个急刹车才停下，差点把他撞上。

轿车车窗玻璃换换降下，一个女子从里面探出脑袋，冲着常天宇喊话：“你这人想干什么？我可是新手，你不想要命了吗？”

常天宇赶紧上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家有急事，想搭个顺路车，我给车费！”

那女子说道：“看样子你当过兵！就捎你一程吧，你去哪里？”

常天宇急忙说：“我家很远的，不过这条路60公里之内没有人烟，你肯定能把我捎到家？你去哪里？”

那女子让常天宇上了车后排，车上只有女子一人。

女子说道：“我可以把你捎张家寨大队，你家在哪里？”

常天宇一听女子是张家寨大队的，就赶忙说：“我是常家沟大队常家庄的，真是运气好，挡了个老乡！太感谢你了！”

女子一听常天宇是常家庄的，就问道：“这么说你姓常？又当过兵，会开车吗？我是新手。”

常天宇一提开车话就多了起来：“妹子呀！我开的车都是大客车，从榆林跑西安的，在部队就是开车的！我们村都姓常。妹子看样子是有钱人，你是张家寨人还是走亲戚？”

女子嘻嘻一笑：“我走亲戚。”说完话她把车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一会常天宇，打开车门下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见常天宇没有反应，扭头过来，示意他开车，常天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下车上了驾驶座，调了一下车座和后视镜，平稳起步行驶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个人又说又笑，很是投机。

女子说：“你要不穿一身军装，我肯定不会拉你，你太像我见过的一个人了！”

常天宇笑了笑说：“天下长得像的人确实很多！那你说说看，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女子说：“随便说说，也忘了那个人的名字，能说说你的名字吗？”

常天宇说：“我叫常天宇，当过野战兵，初中毕业……”

女子咯咯笑了起来：“我不是查户口的！”

常天宇跟着笑了起来：“当兵的都这样，习惯。”

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进，车灯很亮，黑夜的来临给这沟深林壑的黄土高原增添几分神秘，偶尔有野兔和山鸡从车前跑过，车刚转过一道弯上坡，一棵大树树干躺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常天宇正要开门下去，突然发现树杆不远处有一道亮光闪了一下，他立即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