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纪元海是这么说，但小山屯的乡亲们接下来还是拘谨起来。

就连七大爷这个村书记都是嘴里嗫嗫嚅动，生怕惹得纪元海生气。

王竹云也下了车，不过因为纪元海的身份，众人没有多嘴多舌地询问——人家纪元海都是副县长了，身边跟着手下，那还不正常。

纪元海进家里坐了一会儿，连准备好的午饭都没吃。

屋内屋外都是好奇的、闻讯而来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意思驱赶。

再者，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都乐在其中，这么长脸面的时候，他们怎么也不会破坏，甚至还让纪元山拿了一挂鞭炮摆在门口放了。

纪元海无可奈何，配合着跟家里说说话，更多是跟乡亲们说话。

到了下午三点多，乡亲们大多看够了热闹，渐渐散去。

纪元海留下带来的礼品，开口跟家里告辞。

到了这时候，爷爷奶奶才恍然惊觉，顿时升起不舍之意。

“元海，你这就要走啊？要不多住几天？这大过年的……”

纪元海耐心解释，自己的确有事情要忙，在家休息的时间并不多。

奶奶拉着纪元海、陆荷苓的手说话，又把纪如琨搂抱在怀里，亲近了一番，给他拿糖果点心。

爷爷点了一袋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一会儿：“元海，你是领导了，好好干……反正就是，好好干……”

“嗯，爷爷，我知道的。”纪元海认真回答。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兄嫂等一家人送别到村口，当纪元海一家、王竹云上车离去之后，一家人互相看看，一时间都没说话。

“我二叔当大官了？”纪元山的儿子纪考成问道。

不知不觉，他也已经是七八岁的孩子，即将要上学了。

马秀萍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是啊，你二叔了不起，学习好，考上了好大学，当上了大官；你出生那年他考上大学，所以你的名字就叫做纪考成。”

“等将来啊，你也一定要考上好大学，也要跟你二叔一样有出息。”

纪考成点点头，又问道：“我二婶子，跟我弟弟我知道，那个跟着的女人是谁啊？”

“那是你二婶子的朋友吧？”马秀萍不确定地说了一句。

一家人都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兴许是陆荷苓的朋友，也兴许是纪元海的手下，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纪元海当副县长的事情他们之前已经知道，但今天这件事把整个小山屯都震撼住了，他们也跟着兴奋、感觉光荣自豪。

再有就是，纪元海没停留太长时间，让他们难免感觉有些遗憾。

压住心里面的复杂感觉，纪元山说道：“元海这么年轻就当了副县长，以后是不是还得当更大的官？”

“伱是真敢想！”爷爷没好气地说一句，“咱庄稼地里出来的孩子，往后要当更大的官可难着呢！”

“能现在这个样，就很好啦，你们看看元海忙的一刻不停，也累着呢！”

一家人都有点明白过来，纪元海这样忙的连回家过年都缺少时间，也的确是不容易。不过，一想到一家人的好日子都是纪元海给带来的，纪元海自己也发达了，出息了，家里也是都统一了认识。

纪元山的两个儿子纪考成和纪考上，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那才是真的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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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条件真是有点艰苦，能从这样的环境中走出来，走到如今，元海你是真的不容易。”

汽车摇晃着，纪如琨在陆荷苓怀里困倦睡着了，王竹云对纪元海说道。

纪元海闻言笑了一下：“你见到的环境艰苦，已经是比原来好多了。还记得咱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把自行车送给我骑吗？”

谈起八年前的旧事，王竹云顿时忍不住笑起来：“早知道你现在这样，我才不给你自行车骑，累死你算了！”

纪元海也不免想起往事，语气微微低沉：“我对王老爷子和你，是真的心中感激，当初你们帮忙实在太多了。只是你家的事情，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帮你更多，到头来还是不能让王老爷子心里安稳。”

王竹云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没办法，爷爷奶奶要看到的，是我和我爸团团圆圆，和和美美，但我爸根本已经不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

“动不动就斥责我，还想安排我的命运，让我听他的，为他的和他的宝贝儿子做奉献。”

“这样的未来，我只能离开，也幸好有了你们，我才真正在心里圆满。”

纪元海没有说话，而是岔开了话题：“金水县我是没空再去了，石开山跟我那个干儿子石小勇，我也只能写信说明一下情况。”

“嗯。”王竹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忽然说道，“元海，咱们一起去看看我爷爷吧。”

本来说好的，到青山县后王竹云不过去了，主要是考虑停留时间不会太长，王老爷子夫妻俩可能会比较失望、也不好解释一些疑问，还不如让纪元海去探望，给他们说一下王竹云的情况。

现在王竹云说起旧事，情绪有些被触动，也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纪元海并未犹豫：“好，咱们一起去见你爷爷。”

王竹云见他态度明确，心下轻快不少，笑道：“可不许给我露馅了，我爷爷奶奶年龄都大了，身体不好！”

纪元海表示知道了。

汽车到了青山县家属院，已经天色将近黄昏。

纪元海、王竹云提着礼品，陆荷苓领着纪如琨到了王老爷子的住处。

敲了敲门，一个中年男人声音传来：“是谁来了？”

王竹云怔了一下，脸色复杂。

纪元海也没想到居然遇上了王竹云的父亲王博文。

随后转念一想，这又是十分正常——年初二，王竹云的爷爷奶奶单独在家，王博文来这里陪陪老人也很正常。

王竹云没有开口说话，骤然与父亲相逢，她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态度来。

纪元海只好开口：“您好，我是来向王老爷子拜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