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切都还好。”

结束了一天的辛苦调研，纪元海去打电话，先跟家里报了平安，之后跟陆荷苓低声说了已经确定调研组里面存在有人特意盯梢针对的情况。

陆荷苓果断说道：“我等下就跟昭英打电话，问问孟叔，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还有，元海，我要不要跟岳峰也打个电话说一声？”

岳峰的确是比较可靠的，但现在真正的关系论起来，他肯定是不如孟昭英、孟奇可靠，毕竟孟昭英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也正因此，陆荷苓才是这样的顺序。

孟昭英先是特别欢快高兴地跟纪元海聊天，后来听到调研组已经有人特意针对纪元海，她顿时也坐不住了，连忙把孟奇叫来。

“调研组在外地，一切都是罗织林说了算，这可怎么办才好？你恐怕是很难应对……”

陆荷苓叮嘱他千万小心，又叮嘱纪元海：“无论怎么样，无论怎么说，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

男人点点头：“有啥吃啥，干净不干净的，哪能顾得上？人家给腌辣椒和窝头，那也得吃，要不然饿的难受。”

挂断这个电话后，纪元海先拨打了孟家电话，接电话的是孟昭英。

人家好心把药买出来了，可接下来孩子的舌头要是照顾不好，还是可能会烂……那可怎么办啊？

陆荷苓郑重回应。

家徒四壁，一毛钱没有，要饭去勉强能活，可孩子这个舌头总不能不要了。

那男人一脸为难。

把孩子照顾成这样，又转回头来求人家帮忙，他感觉自己再厚的脸皮都没有脸了。

“好。”孟奇回应，“这个预案我可以答应。”

最终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咱们县这苦日子，啥时候能结束？”

纪元海听他有点像是失去了镇静，连忙提醒他，自己本身也有着能力应对风险，打电话也不过就是说一下最糟糕情况。

岳峰是没有任何影响力，去干涉到现在在外的调研组。 等到调研组回来之后，那基本也就是木已成舟，很难再逆转。

男人站在路边，抬起头来，忍不住抹泪。

“如果真的被抓住问题，你就——你就无论如何也要撑到回来再说，别被弄出来什么认错悔过、深刻检讨的书面文章。一旦有了实际的东西被罗织林拿着，他回来之后都不用找借口，就能咬死了你犯错。”

大夫先是奇怪，打量一下，叹了一口气：“你们家，是在外面讨饭啊？”

拿一个针管小心翼翼刺破了脓包，那个孩子用清水洗漱干净，又撒了点药粉，那孩子顿时斯哈斯哈，咧着嘴淌口水。

“也不用你拨电话了，还是我自己打吧。”

孟奇沉思之后，回答道：“元海，伱要说我帮你，我只能说很难现在就帮你。”

“我也不希望，你在明显缺少能力的情况下，还硬要通过我再继续留下来，那是十分不明智的。”

是两天前那一家子拦路要吃的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咬伤了舌头的孩子。

那孩子倒是乖，张开口后，里面舌头上已经有了一块脓肿，旁边还有一块糜烂的位置，并不单纯是前两天的一次咬伤。

“如果真的万一不是别人的对手，宁可辞职不干，退让出来，也不能被人家斗的难以全身而退。”

岳峰隔着电话叮嘱，其他的也没办法。

“真是多谢你好心……纪先生，我们一家子，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大恩大德，我们家……”

纪元海说道：“老郭，你先不用客气，咱们聊聊天。”

大夫看了看后，惊讶说道：“一般嘴里面哪有这样被感染的？吃喝干净一点，一般也没事。”

“你跟你儿子在这儿，家里其他人呢？”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满是羞惭神色。

跟孟奇打过电话，做了这么一个预案之后，纪元海又给岳峰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大概情况。

“超过两天我没有打电话，你就直接找昭英，让孟叔干涉一下吧，估计我就真的被人算计了。”

而纪元海是提前做好这种预案，为最难以公道的绝境做准备，孟奇还是认可的。但凡纪元海有理有据，有可能保证自身的无事，他过问一句并不算过分。

“我担心的其实是，我即便留下手段，但是过上一段时间被人家轻易抹掉，最后做成铁网一张。”

过了一会儿，那大夫看着也没别的事，就开了消炎的药，叮嘱一定要按时吃药，还有吃干净的饭菜，别吃放太久的，别吃辣的东西，更别碰烟酒之类的东西。

“如果对方做的合情合理，你的确有不好的地方，被当场抓住，我只能跟你保证，对方上纲上线的部分我肯定可以帮你按住不提，尽可能公道。”

“走吧，去卫生室看看。”纪元海说道。

“我叫纪元海，”纪元海说道，“你怎么称呼？”

纪元海的回应也很简单：“是，孟叔，我知道什么意思。”

岳峰在电话另一头也是发愁不已。

这一大一小便跟着纪元海去了附近一个卫生室。

走到招待所门口，有人小声叫：“恩人！恩人！”

“孩子他妈带着另外三孩子还是要饭。”郭顺德回答，“我看着老三的舌头实在要烂，又没别的法子，只好带着他过来求你帮忙。”

“现在我跟您说，主要就是给最坏的情况留下一个预案；兴许这种最坏的情况并不会发生。”

“我可以跟您保证，如果我真被算计，一定会留下反击的手段，到时候可能就需要您主持公道。”

纪元海转头一看，斜对面的墙角，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正畏畏缩缩地站着，衣服破旧，满是补丁。

纪元海见到他们俩，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走过去问：“孩子的舌头感染了？”

他是副主任，罗织林也是副主任，现在还是领导调研组，纪元海就在他手底下。

“嗯，我明白的。”

打完电话后，纪元海返回望滩县招待所。

“但你自己本身，一是要保证自己没有不良嗜好、明显缺点，被人下手，二是要确保自己足够谨慎，不要被人引入百口莫辩的那种局面之中。”

简而言之，纪元海如果是无能求助，孟奇只能给他一个“无能表现”应有的结果，那就是不适合继续留下，最好退出经商。

“嗯，我明白。”纪元海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往后咱们一天一个电话，最少两天一个电话，防备有紧急情况。”

纪元海掏了钱，买下药，跟男人、孩子一起出了卫生室。

“要是你表现的很不像样子，被人收拾的无话可说，连反制手段都没有，那我就算是插手也并不合适。”

纪元海沉吟后说道：“说一下也好，看看孟叔和岳哥都是什么想法。”

“我叫郭顺德。”那个男人回答，“你叫我老郭就行。纪先生，你是个好心人，我们一家都得谢谢你！”

大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大概是想要帮忙但自家能力也有限。

岳峰闻言也稍微平静了一些，说了一句但愿如此，又让纪元海一定要小心注意。

“你如果真的陷入局中，被人家弄了个天衣无缝的局面，我只能说，你最好还是退出体制、重新经商，可能体制就不太适合你。有些风吹浪打，险恶波涛，从来都是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发生，这方面，你需要自己有能力应对。”

“元海，你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出了错。”

其实这种糟糕情况，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

纪元海过去看了看，顿时有些不忍心。

“老郭，别跟我客气，咱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聊聊天吧。”纪元海说道，“你是土生土长的望滩县人吧？对你们县城有个大概了解没有？”

“给我说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