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契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柔荑，目光柔和地望进了她的眼底，坚定地对南宫羽道：“我要这个女人——水清浅。”

水清浅倒吸了一口气：“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得到你，为什么什么好的都让南宫羽一人占了去，他算什么，如果今天在龙椅上的人还是我，我要谁，谁就是我的。现在，我只要你，他凭什么不给我！”

“啪——”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水清浅喊道：“南宫契，你给我清醒一下，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给不给的，我就是一件货物让你们推来让去挣来抢去吗？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感受，摆脱你们别在处理你们关系的时候把我也给扯了进来！”

她横亘在了南宫羽和单放的中间，现在，她不想让自己还出现在了南宫羽和南宫契的中间。

南宫羽笑了笑。

两个耳光，扯平了。

南宫契抓住了水清浅的手臂，道：“我没有把你当成货物，我想要你，用这个江山来换你，难道不可以吗？”

锦瑟默默地转过了头，泪水落在了药膏碗里。

水清浅冷静了一下，道：“南宫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敢肯定，这些都不是我想听、希望听到的话，如果你还没有失去理智，我就请你统统都收回去。我不要你用江山，来成全自己的私欲，你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都与江山没有关系……”他不是单放，他不是他。纵然为他放弃江山，她也不会展颜片刻。换了其他的人，对她再好，再用心，也是没有感觉的。南宫契自嘲地依稀——原来，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有资格拱手江山于人以换妃子一笑的。

不是谁都有这种魄力和资格。

水清浅话锋一转，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尴尬：“南宫羽，你让锦瑟这些天照顾南宫契吧，僻出一个宅子来，让他好好地养着，不要再打扰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嗯。”南宫羽见水清浅反应如此，倒也是放下了心。

南宫羽和水清浅一起走向了乾清宫宫门口，南宫契忽然喊道：“你们这算是什么？分明是交易，是谈判，你们却想都不想地驳回了我的意见要求，你们这算是什么！”不是说他于南宫羽的江山有威胁吗？

徐徐回头，水清浅道：“南宫契，你歇着吧，你没有资格要求和意见，你别忘了，南宫羽随时可以杀了你，你是处于下风的弱者。”

弱者——

南宫契一愣。

是啊，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再如何，也掀翻不了南宫羽已然稳稳当当了四年的江山了……所有的兄弟，所有的手下，都在前赴后继，可是，他却心生绝望了……

为什么要复国……

有意义吗……

既然南宫羽有才能，那自己何不落个清闲。

他只想和自己在乎的人爱的人一起生活……可是……母后……母后不在了……还复什么国，雪什么耻……人都不在了……再也不能得到母后的许可了……

南宫契一转身，与他们背对着背。仰头，阖目，心里涌起了一阵一阵的哀伤，一阵一阵的心酸。

水清浅轻轻柔柔的话语在空气中飘荡：“南宫契，你的心，不在江山社稷上，你没有野心，没有鸿鹄大志，你不会做好这个皇帝的。而南宫羽，虽然心狠手辣，记仇又小器，但不能不说，这才是帝王之道，才是统治四方之道，四王爷南宫飞也始终效仿着他。我不是偏私，我对南宫羽的感情，还没有对你的来得亲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适合——不适合做这个皇帝，如果你不想今后的日子都被一张冰冷冷的龙椅和一枝朱砂笔所束缚，你就不该再刺杀南宫羽。你若是觉得他对不起你，他完全可以从别的渠道来弥补你，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水清浅的声音，好轻，好温暖，每一句话，都充满着让她深信不疑的力量。

我……不适合……不适合做皇帝？南宫契愣了一下。“南宫契，我是为了你好，你懂吗……”水清浅的泪水，划破了沉寂，在她的唇角缱绻妖娆。

南宫羽渐渐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也不适合他，是吗？她只能是南宫羽的女人，是吗？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是吗？

南宫羽和水清浅走向了乾清宫宫门口，南宫契恍如一场梦醒，自己在心中暗暗细数着过往滴滴答答的忧伤，锦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复国，复国。

一走到乾清宫的外面，南宫羽佯装生气道：“清浅，你能不能别连名带姓地叫我！这是皇帝的名讳！”

水清浅白了他一眼，转过了身，窥探着里面的动静，她多么希望南宫契能够放下一切，放下恩怨纠葛，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南宫契，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锦瑟……你说……我该放弃复国吗……该放弃吗……”

“南宫大哥，这个……锦瑟不懂……但是……锦瑟觉得，南宫大哥，只要你做你自己，就好。”

做自己？这样，就好了吗？

真的可以吗？

浣粼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走进了乾清宫的偏殿，水清浅正在为南宫契梳头发，随口问道：“浣粼，你端着的是什么？”“娘娘……”浣粼摇了摇头，“奴婢……奴婢不知……”

不经意间，手颤抖了一下，药汁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又一圈。

南宫契问：“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让你送来的？”

浣粼答道：“奴婢刚刚在乾清宫外面的时候，陈公公让端进来的，说是皇上特别吩咐煎的，至于是什么……”浣粼紧张地抬头看了看南宫契，眼里的张皇毫不遮掩，水清浅笑道：“这南宫羽能送什么来？难不成是毒药，要赐南宫契死路一条？”

众人一愣。

毒药？

锦瑟连忙跑到浣粼面前夺过了那一碗药汁，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她急道：“皇后娘娘，这该怎么办啊，皇上赐的药……这……”说着语无伦次的话，手里的药碗端得紧紧的，仿佛怕里面的毒药马上就要进了南宫契的口中似的。

水清浅道：“南宫羽不会这么做的，他是不会赐毒药给南宫契的，锦瑟，你把碗端过来，给本宫看看。”锦瑟立即端了过去，水清浅接过药碗，碗是温热的，凑近鼻尖一闻，带着淡淡的植物味道。她道：“如果本宫没有猜错，那这一碗，应该就是南宫契中的毒的解药，南宫契体内残毒还在，若不清除，会留下后遗症的。”

锦瑟无不担心道：“娘娘，您真的确定这是解药吗？万一……”

“不会有万一。”这碗汁水，草本的药味这么浓，且闻起来令人十分的舒适，倘若是毒，只会让人皱眉头。况且，南宫羽没有必要如此招摇过市地赐毒，南宫羽与南宫契的关系，也稍稍有了些的缓和，南宫羽不会这么狠心的。

将碗递给了南宫契，水清浅说：“把它喝了。”

“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难闻。”南宫契一把推开了药碗，空气里慢慢漂浮着那些陈杂浓厚的味道。

水清浅大声道：“快把它给喝了！”秀目一瞪，南宫契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低头轻轻抿了一口，再抿一口，水清浅笑了，“这就是了，这药虽是苦了些，但有奇异之功效，契儿喝了之后，必定能药到病除，功力大增呢。”

锦瑟方舒缓的表情忽然又紧凑了起来，她惊呼道：“皇后娘娘，您快看，南宫大哥怎么了！”水清浅和浣粼立即转头过去，只见南宫契喉结暗动，脸色沉郁，双手交叉按在了脖间。药碗“嘭”地砸碎在了地上。

“契儿——”

“南宫大哥！南宫大哥！”

浣粼喊道：“你们看吧，这铁定是一碗毒药，南宫契全部都喝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南宫契死定了死定了！”

水清浅扶着南宫契，眼中冒出了火星——“南——宫——羽——”南宫羽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连手无寸铁之人都下得了手，水清浅想着，气不打一处来，立即跑出了乾清宫。“娘娘，娘娘，您去哪儿啊？”

“去南书房，找南宫羽讨个说法！”

“南宫羽！”水清浅怒喝着闯了进去，南宫羽正在和张槐璧商量着国事，水清浅就这样突兀地出现了。

“清浅，你有什么事？”南宫羽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水清浅直截了当地问道：“南宫羽，你为什么要害死南宫契，你之前的态度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放肆——”南宫羽站了起来，“朕一再地忍让，一再地纵然，朕还给了他解药，你还想要怎样，还口口声声地说朕要害死他，他哪里有事，你们都知恩不图报！”

“解药？你不是给了他一碗毒药吗？”

“毒药？如果是毒药，一小滴就好了，朕为什么非要送去那么一大碗！”南宫羽白了她一眼，用无可救药的手势比划了一下，水清浅忽然懵了……南宫契没有事吗……可是……他分明……她转身就跑了出去，气喘吁吁地跑回了乾清宫的偏殿，发现南宫契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玩着鲁班木，口中还哼着曲儿。

南宫契。

敢骗她。

水清浅走了进去，笑道：“契儿，你没有事就好了，娘既然是你的娘，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娘为了择了一门亲事。”南宫契头也不抬地反口道：“你开什么玩笑。”

“娘可没有开玩笑，娘已经和皇上商量了，皇上也十分的赞同，你想想啊，等你娶了妻子，那就是有家室的人了，那就必须搬离出皇宫，给你们划地为家，你们也就不会阻碍到皇上的千秋大业了，娘听说这姑娘是京城里家世极好的，虽然有些私疾，且面貌不是上佳，但咱们的契儿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也就不在意了是吧。”

水清浅在一旁坐下的刹那，南宫契手中的鲁班木撒了一地，他怔怔道：“清浅……你说的是真的吗……”

浣粼在一旁附和道：“莫怪娘娘方才那么急急忙忙去了，原来是怕你要死了，赶紧给你办事去了，否则啊，这人到了地底下可就没有人这么帮衬着了，多孤单啊，也好帮你结个亲结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