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柳州城宋府内院 三月二十三未时 晴空

三少果真请世希到家中假山碧池的幽静内院凉亭中喝茶，两人天南海北诗词歌赋的聊起来。

他们越聊越起劲，桃花可是越听越倦。

这时，桃花隐隐感到几丈远的房子里有人的味道飘向这边：有人在偷窥。

桃花兴致大起，索性飘到那屋子里，看个究竟。

原来这处房屋中，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透过半脸大门缝窥视着几丈远外的凉亭中两个少年。

这两偷窥狂一主一仆，都是妙龄少女。

那主子眉清目秀，手上动作缓慢优雅，是个大家闺秀模样的小姐。

主子下面，是蹲着专注偷窥的女婢。

那小姐目光锁定在远处凉亭中一身白色轻衫的少年身上，举手投足，都逃不过她一双妙目。

见他笑时，她也跟着笑得腼腆。

小姐终于忍不住，问婢女道：“琥珀，那公子是谁，可以和我三哥聊得这样畅快？”

婢女琥珀也在专心瞧着，顺口道：“小姐，那就是城里的棺材希。”

桃花见她两眼含情脉脉，开心不已：看来这小姐倾慕李世希，比起那个有钱却野蛮的方宝书，这小姐更适合做他未来媳妇！

听到那敏感的三个字时，小姐双目渐渐黯淡下来，又贪恋了两眼，才有些失望地转身坐回梳妆台前。

“可惜……罢了。”小姐说的淡然无味。

小姐不看了，婢女也不敢再多看，于是轻手关紧房门。

——可惜？为什么可惜？哪里值得可惜？

桃花既然看上这个未来媳妇，就绝容不得她半句可惜！

不由分说，桃花干脆直接上了她的身。

好久不做人了，感觉沉甸甸的，刚开始站起身时，左摇右摆，只觉得头重脚轻。

“小姐，你怎么了？”琥珀扶稳小姐。

“没事没事！”小姐站稳后，提了提裙脚，“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去哪里？三少正在外面会客，现在出去不好吧？”琥珀担忧地劝阻她。

“真啰嗦！打开门！”这小姐脾气可不太好。

琥珀犹犹豫豫，还是一边担心一边把门打开来。

提着裙脚，小姐直接跑出去。

琥珀愣在原地一霎，怎地不认识这个小姐似的，一回过神来，顾不得外面有人没人的就追了上去。

凉亭里两个人没有注意那边动静，只是说到兴起时，都是举杯喝茶。

就见那个小姐，提着裙脚一路风风火火地直奔两人而来，劈头便喊了一句：

“——李世希！我要嫁你！”

“咳咳咳……”世希差点呛过去。

两人这才转过头去，那小姐已跑到这凉亭中来。

“四妹……”三少见了她这个鲁莽模样，也是傻了眼。

世希听三少唤她“四妹”，于是顾不得定惊，忙起身作揖：“四、四小姐，咳、咳……”

“四妹，你这是什么样子，女儿家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三少训道。

这位小姐可不管他，她直接转过去一把拉起世希的双手，开开心心地望着世希重复着那句话：“李世希！我要嫁你！”

三少霍然立起：“四妹！”

世希刚要抽手，就见这小姐直接扑到他身上抱住了他，而且整个把他抱得死死的：“我喜欢你！我嫁给你！非你不嫁！”

这小姐紧紧抱着世希，目光在他肩上转来转去：原来这李世希抱起来这么舒服！

小姐索性抱着不想动了。

世希顾不得许多避忌，慌乱中抽手用力，将她双臂扳松，自己才逃离她的怀抱。

世希惊魂未定地两步远看着这大胆的小姐：“四小姐！自重！”

琥珀和三少都被这小姐的举动惊吓到，三少更是摆出兄长模样盯着四小姐训斥：“四妹你今日是怎么了？胡言乱语！李兄是我请来的客人，你竟如此胡闹！”

“不管！”四小姐又向世希凑过去，“我要嫁

给他当媳妇！”

“四小姐！”看她凑过来，世希忙喝止住她的步伐。

四小姐被他喝止，一双妙目从未离开过他。

世希得到空隙，转身向三少施礼道：“三少盛情，世希感激不尽，今日就到此吧。”

“李兄，实在抱歉。”三少看着世希，眼中带着愧疚。

“告辞。”世希看都没再看一眼那四小姐，直接转身快步离开。

——走时看都不看四小姐一眼，难道真的对这大家闺秀没兴趣？

桃花看着世希远去身影，不禁叹气：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桃花魂魄飘离四小姐，四小姐顿时倒地不起，三少和琥珀忙去扶起呼唤她。

桃花信誓旦旦自言自语起来：“我就不信！这城里就没有你李世希的未来媳妇！”

……

于是，夜深人静之后，桃花在城里飘来飘去，去到一家有年轻姑娘的，也不管是不是成了亲，就在她面上红袖一拂。

那些女子便僵直从床上坐立起来，衣服也不披一件，直愣愣地各自推开房门目光呆滞向外走去。

此时世希刚要熄烛回房睡觉，才推门要进，就隐约听到店铺前堂吵吵闹闹乒乒乓乓一阵嘈杂敲门声。

世希举着油灯，来到店铺前堂，那敲门声此起彼伏，门外尽是女人吵闹声。

世希纳闷一阵，怕是有什么急事，于是一手举着油灯，一手将门栓打开——

他不开不要紧，一开就呆住了：

门外几十个年轻姑娘一见他面，立刻蜂拥而上，将他围得死死的，各个都目光呆滞，嘴里不住喊着：

“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

桃花索性坐到店铺里的棺材上面，得意于她的杰作。

那十几个年轻姑娘里面，正好有方宝书，更有那四小姐。

桃花得意说道：“人家‘雀屏选婿’，你就‘半夜选妻’吧！哈哈！”

世希看到这场面，完全只剩傻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