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节投敌

一阵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将铜人街左右街道上的兵警都吸引了过来。

鲁雄飞带领的维持会的人马，也立即赶赴到铜人街。边奔跑边叫喊，装出积极踊跃的样子。

秋实和李玉刚望了一眼跌落在地的董永，和涌进街道的日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躲避过一阵密集一阵子的子弹，急忙从屋面上撤离了。

“不要杀他，留下活口！”鲁雄飞发现了跌倒在地的董永，不失时机地发出惊叫，阻止住正要开枪射击的日寇士官。

日寇士官举起右臂，士兵们也停住了射击。几名士兵奔向捂住手臂的董永，一阵子的拳脚，将董永制伏在地。

这时，山口和善气急败坏地赶到了铜人街，速度极快地绕着轿车转了几圈。铁青的脸面上，屯积着浓浓的杀气。暴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冲到跟前的一名日寇士官。

“仓井，你就等死去吧！三名专家在你的保护区域内遭到了刺杀，你应该清楚等待你的将是什么结果。就是死一万次，也挽回不了这个损失。”

山口和善骂了一阵子，仍然怒不可遏，接着向仓井冲出一阵子的拳脚。

站立在山口和善面前的仓井，象是一个木桩一般，双手紧贴在两腿边，腰杆挺得笔直，任凭山口和善肆意地打击。

山口和善感觉到手脚发痛时，才收住了拳脚，命令士兵将仓井捆绑起来，送回宪兵大队。

“山口联队长，我抓住了一名暗杀皇军的杀手，赶紧审讯，让他交出他们同伙的下落。我已经命令维持会的人，将全城戒严了，谅他们是插翅难逃。”鲁雄飞将被五花大绑的董永，推向山口和善的跟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鲁会长，你不愧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你干得很不错。我现在就将这名杀手带回宪兵大队，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山口和善说罢，又向另外几名日寇士官吩咐一番。最后，喝令十几名士兵，将仓井和董永丢进卡车上，带回到宪兵大队。

董永是第一次落到敌人手中。尽管在特训时期接受过如何应对落到敌人手中的教学，但是，要让他以教学上的方式来面对现实，他确实没有足够的勇气。

其实，在他跌落在地的时候，他已经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逃脱出去，也明白，落到日寇的手中是死路一条。自杀，当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个念头，在董永的脑海中，也曾涌现过。但是，董永却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企望着有奇迹的出现，让他死里逃生。

山口和善的出现，让董永心中的幻想破灭了，横下一条心来，想采取自杀的行动。可是，他再也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机会。

董永站在卡车上，双腿暗地里发抖，回想起自己目睹过的审讯情景，脊梁骨都透露出一阵阵的冰凉。他一口紧一口地咽着口水，呼吸也变得急骤起来。

出乎董永意料之外的是，山口和善将他带回宪兵大队后，并不是将他丢进审讯室，而是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与他谈话的语气也不是十分的凶狠。

董永意识到，山口和善是想以招安劝降的方式，让自己出卖秋实他们。

董永的猜测，有一半是正确的。山口和善很清楚，对于杀手，严刑逼供，只能落到适得其反的结果。

山口和善也预料到，要从董永这般受过特训的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情报，再美妙的言语，也是空费时日。

山口和善大半生都是处于与董永这般的角色打交道，当然会量体裁衣般地对付，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山口和善没有半点隐瞒地说明了自己的意头，不待董永开口，又接着说道：“我想，你此时定然会咬紧牙关说出违背心愿的话，那就是让我早点杀了你。不过，我要让你先看看你选择了死，会是死得如何痛苦和悲惨的场面后，再开口告诉我。”

山口和善向士兵使出一个眼色，士兵推搡着董永，紧跟着山口和善的身后，走进办公室前的一栋楼房内。

“你如果选择了死，那人就是你的榜样。”

山口和善话语很温柔，说话的同时指了指前面一间由钢筯焊接的小房间。

小房间分为左右两间，一间里关着两条高大的狼狗，一间里关着一位象董永一般被捆着双臂的人。

两条狼狗正冲着房间里的人，发出一阵阵的嚎叫，前肢捣腾着钢条，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他仍然没有开口？”山口和善向站立在钢筋小屋边的宪兵问道。

宪兵同时答复了山口和善的问话。

“成全他们吧，那人是够勇敢的，那狗也是怪可怜的。”

宪兵急忙奔向钢筋小屋，动作娴熟地将小屋中间的钢筋隔栏拉向左右。两条狼狗急不可待地扑向被捆绑着双臂的人。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近乎咆哮的嚎叫声顿时从小屋中轰响起来。衣服和皮肉在一片片地掀开，鲜血在流淌在飞溅。

董永紧紧地闭上双眼，步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下去。

董永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山口和善的办公室，当他再次听到山口和善的声音时，浑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仍然是选择死么？我是很敬佩你们不少的中国人是很有勇气的，也很嘲笑你们不少人的愚蠢。生命都丢失了，还空谈什么信仰和理想？”

“让我考虑考虑吧？！”董永从椅子上滑倒在地。

“我不是商人，也没有讨价还价的爱好，回答我，就是现在，就是马上。”山口和善态度很坚定，话语也很爽快。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董永回想起刚才目睹的情景，浑身不寒而栗。

“强人所难，不是我的个性。你是真心实意地愿意为我服务，就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山口和善语重心长地说道。

董永配合得很默契，根本就没有让山口和善费多少口舌，主动积极地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说了个清楚和明白。

“看得出，你是很有诚意的，就凭你主动地说出了霹雳计划的第二步，我就相信你没有说出假话。其实，我们也掌握了这个情报，只是不知道霹雳计划的第一步是刺杀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器专家，不然，是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明天，我将安排着让你回去，为我们打听到那位领导人来榕城的时间和地点。”山口和善吩咐士兵给董永解脱了绳索，和蔼可亲地对董永说道。

“山口联队长，你就救救我吧。只要他们知道了这个底细，我是死定了。”董永没有想到山口和善是要他去做卧底，几乎是不假思索哀求道。

“只要你真诚地与我们合作，我是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放过去段氏茶庄抓捕他们的机会，就是出自于对你的保护。明天，我会制造一个让你越狱的假象，无惊无险地回到他们的中间去。开心地去放松放松，我已经吩咐人给你安排好了几个姑娘。”

山口和善说完，向董永和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们带领着心惊肉跳的董永，从办公室后的一条秘密通道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董永在山口和善的安排下，没有花费太大的精力，从宪兵队的牢房中顺利地逃脱出来。宪兵们也是装模作样地放了一阵子枪声，尾随着董永的身后，追赶了一阵子。渐近段氏茶庄，追赶的宪兵又转向冲进了另一条胡同。

秋实他们听到突然响起的枪声，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赶忙停住了讨论营救董永的话头，纷纷拿出武器，作好战斗的准备。

这时，二楼墙角上的铃铛声急骤地响了起来。段虎和秋实都大吃一惊，他们不知道是哪位同志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茶庄，但是断定这位同志面临的情形十分危急。

段氏茶庄是个秘密的联络点，知道这个联络点的人并不多。

段氏茶庄的后院那条隐蔽的通道，一般是不能取用的，除非是遇上了特殊情况，自己的同志，才会从那里进出茶庄。要进入的人，拉动暗藏的绳索，楼上的铃铛就会发出响动，传递信号。

秋实他们急忙赶到后院，钻进一座假山内，挪开掩盖，打开暗藏的门板。

秋实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从门洞里钻出来的人，竟然是董永。

董永形容狼狈，气息奄奄，在秋实他们的搀扶中昏倒过去。

秋实他们手忙脚乱地将董永背上了二楼，折腾了好半天，董永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不待秋实他们发问，董永抢先说出了自己是如何从宪兵大队牢房中逃跑出来的经过，说得是有鼻有眼。

“难怪刚才突然响起了枪声，原来是在追击你呀！董永！你真是把我们急坏了，刚刚我们还在研究营救你的方案。回了就好，回了就好。我这就去为你准备衣服和饭菜去。你好好地休息休息。”

段虎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董永，除了惊叹董永的机智和勇敢外，又咒骂着日寇的残酷与血腥，把董永折磨成如此的模样。

秋实兴奋了一会儿，当他渐渐地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不禁暗中观察了董永好半天，脸面上掠过一幕不易察觉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