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是你啊？你这车里，坐的是位黄毛的中央领导同志吗？他这么吊，他妈妈知道吗？”方天宝抽着刀疤哥的烟，还想往车里看，那黄毛哥竟然假装睡着了。这辆柳州五菱小面包，里面除了有黄毛和刀片哥外，还有三个人。他们三个，都是陌生面孔，方天宝从来没见过。

“宝哥，误会了，误会了，我那兄弟，刚刚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来，这包烟，你拿着，当是我替他给你赔不是……”说完，刀片哥从面包车里，掏出一包黄鹤楼，硬塞给方天宝的口袋里。

“好了好了，行了行了，你刀片哥的手伸到我口袋里，我心里可不踏实……”说完，方天宝冲刀片哥点了点头，示意皮皮鲁走人。刀片哥坐上柳州五菱，隔着玻璃，冲宝哥敬了个礼，然后就把面包车开进了三瞎子的“环球废品收购中心”。面包车经过的时候，方天宝的眼睛，再一次同刚刚那个骂人的黄毛的眼神交汇了。

那一次，方天宝感觉到对方的杀气。那杀气，阴森森，来历不明。

…………

“狗日的，怎么连刀片也喜欢去三瞎子那儿了。难道，他不干刀片这一行，改行收破烂了……？”方天宝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时，皮皮鲁坐在三轮车上，用力扯了一下方天宝的裤子。

“你妹的，有话说，有屁放，老扯我裤子干嘛啊？”没错，方天宝觉得，皮皮鲁今天确实有点儿奇怪。刚刚，他正跟刀片说话的时候，皮皮鲁就连着扯了他三四下裤子。莫非，这小子对自己的下半身感兴趣？

“宝哥，还记得，你刚刚走的时候，三瞎子跟你说的话吗？”皮皮鲁道。

“三瞎子的屁那么多，我哪儿记得了他到底说了什么？”

“三瞎子说，他想让你以后，跟四中一个外号叫牛鬼的人，搞好点关系。有没有？”

“恩，好像……三瞎子是这么说过。可是，宝哥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牛鬼啊……”方天宝想起来了，三瞎子确实提过一个叫“牛鬼”的名字。

“宝哥，告诉你吧。刚刚那个把头探出来，骂了你一句，又缩回去的那个黄毛，就是牛鬼。”

“什么？他就是牛鬼？他，他是干什么……？”方天宝心里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刚刚三瞎子说的那个人，自己竟然在门口就碰上了。而且，“牛鬼”这两字，听起来，也确实不够吉利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四中有‘黑白灰’？”

“妈的，这怎么会不记得。那个黑皮，不是让宝哥我给弄成‘动感地带’了吗？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屁太子灰，他不是也还没回来吗？”方天宝道。

“对啊，太子灰虽然没回来。但是，他的三个手下兄弟，一直都还在的啊……”皮皮鲁这么一说，方天宝又暗自一惊。哦，对哦，作为一个四中响当当的校霸。没可能，他就一个人出来混的啊。方天宝这么不喜欢拉帮结派的人，现在在四中，都开始有他的粉丝团了啊。

现在，除了一些初中部的小混混们，见了方天宝会叫他一声“宝哥”外，就连一些高三的老油条，都会点个头，热情地叫上一句“宝哥好”。除了有男生粉丝外，方天宝甚至还收获了一些女生粉丝。有一次，他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有个高一的小女生，竟然跑过来，要求跟他合影。

“好吧，既然太子灰都不在，他的三个手下，能把老子怎样啊？”方天宝战略上一直都是蔑视敌人的。

“宝哥，咱们不能轻敌。太子灰的三个手下，简称‘一鬼一妖一神’。”

“怎么说？”听皮皮鲁这么一说，方天宝猛然觉得，四中的势力划分，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原来，三大校霸，总结起来，叫了个什么狗屁“黑白灰”。没想到，太子灰的三个手下，竟然还可以简称为“一鬼一妖一神”。

“所谓一鬼一妖一神，指的是牛鬼、妖怪、射神这三个人。牛鬼，就是你刚刚看见的那个黄毛。他的真名，叫牛德华。”

“什么？刘德华？天王也来混四中？”

“不是刘，是牛。”

“哦，那说说其他两个吧。你刚刚说的这个牛德华，我看他，是长了个鹰钩鼻。不过，说实话，别说他叫‘牛德华’不合适，就是叫他‘牛魔王’，我感觉都是对牛魔王的侮辱。你看，他长那么丑……”方天宝有感而发。

“宝哥，你咋知道，牛德华还有一个外号，就叫牛魔王……”皮皮鲁眼睛发亮，他没想到，宝哥的智商居然那么高，一猜就中了。

“行了，管他叫牛鬼还是叫牛魔王呢。你再说说其他两个吧。”方天宝把三轮车停在了一颗大树底下，给皮皮鲁打了一支烟。

两个人继续。

“太子灰，有三个手下。一个叫牛德华，外号牛鬼。一个叫妖怪，一个叫射神。”

“什么，射神？射是射那个的射吗？”

“没错，射神的原名叫佘军。是太子灰里，最能打的一个。”

“佘军？妈的，亏他老爹真会取名字，这叫人家不往歪出想都不行啊？”方天宝道。

“妈的，可不是吗？上次，就因为有个同学，在学校里，读射神的名字，没有读准。把‘佘军’读成了‘射.精’。射神这家伙，就以为人家是故意要挑衅他。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刮了人家三个大耳光……”皮皮鲁说到这的时候，明显手指有些发抖。

“看把你吓成这样，不会，那个挨了三巴掌的人，是你吧？”方天宝问。

“不是我。不过……”皮皮鲁略有所思，心情沉重。

“是不是，射神没揍你，而是牛鬼打了你啊？”

“宝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废话，要不是什么都知道，还怎么当你宝哥啊？放心吧，那个牛鬼是怎么打你的，回头，我让你怎样打个回来，怎么样？”

“真的啊？”

“你宝哥我，什么时候跟你吹过牛？”方天宝说完，便把车子锁了起来。

“可是，宝哥，刚刚那个三瞎子不是说了吗？叫你在四中，最好跟牛鬼，相处好点儿……”

“三瞎子算个屁？老子宝哥面前，有他得瑟的份吗？再说了，他自个儿女儿都敢上的人，老子干嘛要给他面子啊？他要老子罩着哪个，老子就偏要打哪个……走，干活去……”说完，宝哥把烟头一丢，用脚一踩，便拉拽着皮皮鲁向一条小巷子走去。

“宝哥，你这是，把我拉去哪儿啊……？”皮皮鲁被方天宝拉拽着，不知所措。

“想不想吃狗肉？”方天宝问他。

“你是说，把三瞎子家的那条狼狗……？”皮皮鲁刚刚也看见了，三瞎子家那条叫“烧饼”的掉毛狼狗，正向这个小巷子里走去。

“想不想？”方天宝又问了一句。

“想啊，有狗肉谁不爱吃啊？”皮皮鲁最喜欢吃狗肉了，他一听，绿豆眼睛又亮了。

“想吃就借你的衣服一用……”

说完，方天宝猛地把皮皮鲁身上的那件假耐克脱了下来。

“喂，宝哥，你可得快点儿啊，我冷啊我……”皮皮鲁光着身子站在巷子口给方天宝放哨。

方天宝从口袋里，掏出半个没吃完的馒头，然后，他吹着口哨，就向那个喜欢咬人的“烧饼”走去。

“来宝贝，过来吃馒头。吃完馒头，你的肉肉会更香……”方天宝把那半个馒头放在地上，烧饼正要往前走，寻找母狗干活的时候，猛然停住了脚步。受着白馒头的巨大诱惑，它，过来了。一口下去，那只浑身掉了毛的，名叫“烧饼”的狼狗，就把方天宝放在地上的馒头给吃了。

“怎么？吃完馒头，连句谢谢都不跟你宝哥说……？”听方天宝这么一叫，烧饼回了个头。而，就在它回头的一瞬间，一件灰色的耐克运动衫，蒙住了它的头。

“嗷……”随着烧饼的一声惨叫，它的颈骨，被方天宝拧断了。这个过程，仅仅两秒。方天宝的动作，干净利落。烧饼的重生，没有任何痛苦。

“兄弟，不怪你投错了胎，当了狗。只怪你，投错了胎，当了三瞎子的狗。下辈子，投胎做个好汉吧……”说完，方天宝扛着巨大的烧饼，便走了。

半个钟后，方天宝把烧饼的一半，卖给了一家酒馆。烧饼的四分之一，方天宝把它炖烂了，给在了陆师傅下酒。还有四分之一，他跟皮皮鲁两个人，就着啤酒和花生米，吃得肚子都快撑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