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妃不媚:腹黑王爷滚远点
作者:倾我所思 | 分类:现言 | 字数:8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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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短刀
办完母亲姚秦湘的丧事,姚瑾策忽然觉得有些厌世。
母亲去世的一瞬,他悲凉而仓惶,然而接踵而来的事完全消磨了他的悲痛情绪。
祖父的笑里藏刀,叔父的咄咄逼人,姚氏一族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都令他觉得无比厌烦。他甚至不止一次听到下人们在背地里议论,说大夫人死了,小公子的好日子也不会长久了。
——好日子?他在姚庄何曾有过好日子?当一群血缘至*日都只想着如何能顺利利用到自己的时候,这种日子即便伪装的再幸福圆满,又如何称得上好日子?
母亲死了,他自然要守孝,明着娶妻孝期不可能,但他的好叔母竟然明着往他的院子里塞人。那几个丫头整日打扮的妖冶勾人,仿佛全然不知院子的主人刚刚失去了母亲。更令他愤怒的是,仿佛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顺利成章之事,姚庄死了一个大夫人,在还算隆重的丧礼过后,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一样。
这样的地方,姚瑾策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可他还不能走。
虽然姚文远将姚瑾策看的很紧,但他并非走不了。此时不能走,自然是为了将来离开的够彻底——彻底到,姚庄不复存在。
古人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诚然如是。所以消灭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敌人的心脏选好时机插上一刀——想要覆灭姚氏,不亲入姚庄,如何能一刀一个准?他想要覆灭的是姚氏的疯狂与他们疯狂的资本,但并不想覆灭姚氏族人,所以他必须待在姚庄,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姚庄动态,也能在这里,探到更多他需要的东西。
但是为了得到这些,并不代表他就要刻意讨好这些用心险恶的嘴脸。
“策儿,你有没有听到叔父方才的话?”
姚瑾策抬眸,望向神情中全然不满的姚渌新,淡漠的神情并没有一丝变,仿佛他刚才并没有神游天外,而是一直认真听他说话:“侄儿年纪还小,尚未有耳聋之疾,自然是听到了。”
姚瑾策的语气虽然没有半分阴阳怪气,但话中的别有所指实在太明显了,姚渌新下意识的看了主位上的姚文远一眼。
姚文远原本一直装聋作哑,坐看他们叔侄你来我往,听到姚瑾策暗讽他常借年纪大为由在一些需要的时机假装耳聋未听到,他心里虽有不悦,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姚渌新居然在姚瑾策说完这话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于是姚瑾策这句话就从单纯的趁机嘲讽变成了阐述事实,姚文远看了看神情淡漠的姚瑾策,又看了一眼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事而微微瑟缩了一下的姚新禄,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将来他的一生心血交到新儿手上,他当真守得住?
见姚文远并没有出演怪罪,姚渌新有些失望,他皱眉道:“听到便听到了,直接应了就是,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姚瑾策看向姚渌新,淡淡道:“若叔父觉得侄儿说的皆是废话,那侄儿不说话便是。”
“你这是什么态度?”姚新禄怒道,“叔父同你说话,你便是这种态度么?”
姚瑾策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轻笑了起来:“侄儿向来如此,祖父也未曾说什么,怎么叔父就这样大的脾气?”
姚渌新被姚瑾策这一笑镇住了,半晌过后,双眼竟显出痴迷之色。
姚瑾策的容貌遗传自朝云公主,虽是男儿,却比多数女人的容貌更秀丽,如今他正在守丧,一身白衣之下,双唇不点而朱,此时勾唇浅笑,一时之间雌雄莫辩,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殊世容色,姚新禄万事都有姚文远兜着,他每日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是与那些妾室艳婢、清俊小厮寻欢作乐,脑中多是淫邪下作之想。
触及姚新禄近乎色眯眯的眸光,姚瑾策初时有些不敢置信,待看分明,差点恶心作呕:“叔父,你这样看着侄儿作甚?”
两人之间的沉默早引起假装品茶的姚文远注意,听到姚瑾策的话,姚文远抬头看向姚渌新,这一看,气的他将茶杯摔到了地上。
“啪!”茶杯四分五裂,立即有小厮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家主,发生了何事?”
姚文远厉声道:“滚出去!”
小厮吓了一跳,强忍着怯意退了出去。
姚渌新也回过神来,看了看地上的茶杯碎片,才看向姚文远,却被姚文远眸中惊涛骇浪般的怒意惊到了,吓得赶紧站起身来,颤声道:“父……父亲?您怎么突然生这样大的气?是谁惹您生气了?”
“你还有脸问!”姚文远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刚才竟然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他就……他就……他就恨不得刚才的茶杯是砸在姚渌新的头上,好将他砸醒!平时他荒唐起来男女通吃便也罢了,可是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侄儿……
姚渌新吓得跪倒在地:“父亲息怒!儿子哪里做错了,父亲只管骂,可不要动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若是不小心被他气死了,凭他哪里能对付得了姚瑾策?
姚文远并不知道姚渌新真实所想,见姚渌新惊惧之下担心的竟然是自己的身体,这口气瞬间消了不少,一转头,见到姚瑾策一脸漠然的望着他们,盛世的容颜与当初他痴迷过的原配妻子朝阳公主一模一样,心里的怒气瞬间转移到姚瑾策身上。当初朝阳就是用这幅容貌和气质欺骗了自己,如今,她的孙子经还想故技重施迷惑新儿!简直罪不可恕!
“新儿,起来罢。”姚文远再开口时,语气中已听不出一丝怒气,他看向姚瑾策,眸光冷硬,“策儿,你年纪着实不小了,虽说你母亲刚刚去世,你理应守孝三年,但祖父尚在,你母亲作为晚辈,丧礼亦可精简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年近三十尚未留下一子半女,实在愧对君氏列祖列宗……”
“祖父,策儿不是姓姚么?如何使愧对君氏列祖列宗?”
姚文远面无表情道:“前日,祖父与族中几位老人商议过了,三日后将开启姚氏宗祠,将你从要氏族谱除名,恢复君姓,如此一来,你便是君氏后人——君氏一族的绵延兴旺,全在你一人身上。”
居然肯让他复姓君氏了?可那又如何?不过是更好地被姚氏所利用罢了。
姚瑾策的神情说变就变,先前还是一副高冷贵公子模样,姚文远说完这句话,他整张脸都变成了委屈震惊:“祖父,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策儿做了什么错事,以致不见容于姚氏么?”
姚瑾策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姚文远眉头直跳。他对自己这个出走十多年的孙子如今也有了一些了解,旁人靠肃容正言威慑别人,他只靠剑走偏锋令人束手无策。那些肃容正言的人只需用道理一一驳斥便可以了,但对于这种剑走偏锋之人,你既预料不到他下一步会怎么说怎么做,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有力的阻止他继续发散下去。
姚文远保持着方才的淡定:“策儿这说的是什么话?恢复君姓一事,祖父前阵子不是与你提起过了么?祖父知道你迟迟不肯生子,怕的就是身为君氏血脉,生下的骨血却只能改为姚姓,心中不忿才不肯合作,既然如此,祖父尽快回复你的君姓,让你无后顾之忧,祖父的良苦用心,你当真不能体会么?”
“原来不是孙儿犯了大错,”姚瑾策一脸的如释重负不似伪作,“自古子随父姓,除非入赘女家,方能随女姓。当初祖母下嫁于祖父,生下父亲随了祖父姓,如今策儿随了父亲姓,亦是随了祖父姓,于请于理,策儿都该姓姚。若孙儿改姓姚氏,天下人会以为祖父当年是入赘了无依无靠的祖母。”
“你胡说些什么,”姚文远沉着脸呵斥道,“你是祖父的孙子不错,但你也是如今世上唯一流淌着秦朝君氏嫡系血脉的人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一代王朝就此没落,甚至连一丝血脉都未曾传承?”
“传承了能如何,不传承又如何?在如今的时局里,君氏的出现,只会成为移动活靶,引来景朝官兵罢了,”姚瑾策说到这里,语气冷了下来,“祖父如此费尽心思,不过是想让策儿不得不配合你们的计划罢了。策儿回姚庄后,也听闻了许多传言,此时策儿只想问祖父一句,若祖父这几十年的经营足以来一场颠覆景朝的腥风血雨,事成之后,这江山会是姚氏的江山,还是我君氏的江山呢?”
不等姚文远说话,姚瑾策继续道:“祖父不必回答,策儿都明白,这世上没有人愿意为他人做嫁衣,祖父如是,孙儿亦如是。”
姚瑾策的大实话令姚文远有些下不来台,他只能颤抖着花白的胡子怒喝道:“混账!简直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