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庶女传
作者: | 分类:言情 | 字数: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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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你是我女儿
行不到半里路,果然听见虞子蓠的声音,她在叫“有人吗”,声音有些嘶哑,显是喊了许久。康熙帝听得她的声音,不禁蓦然一阵感动,这是女儿求救的声音。他赶紧驱马前进,相隔约百步时,看见一匹黑骏马在原地打转,却不见虞子蓠的影子。
康熙帝奇道:“声音明明是这里出来的,怎么只见马不见人?”正奇怪时,又听虞子蓠喊了一声,“有人没有!”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那匹马打转的地方。康熙帝一下明白过来,她是掉到陷阱里了。两人赶马过去,果见好大一个坑,虞子蓠好狼狈困在里面,满面尘土。看到皇帝的脸出现在洞口,虞子蓠兴奋地拍身而起,叫道:“皇上!”
康熙帝见她这花猫样,不禁大笑起来,对她道:“你这是打猎呢?还是让别人猎你呢?”当即让侍卫伸下马鞭拉她上来,虞子蓠的大黑马在侍卫后面啮着侍卫的衣角也使劲拔着。康熙帝抓住她的一只手,两人合力将她从陷阱里拉了出来。
虞子蓠一出来,康熙帝见她衣服上尽是血色,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虞子蓠正要答时,忽见草丛中有个人影伏下,她高声问道:“谁!”康熙帝一转身,一枝箭朝自己飞过来,当时虽是天色朦胧,但他仍清楚地看到草丛中那人的服色,明黄色。他心头有如一钟大锤砸落,击得他五脏六腑震荡欲碎。
侍卫替他挡了那一箭,他与虞子蓠两人皆跌倒在地,侍卫一箭毙命。虞子蓠猛然间醒悟过来,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顾不上想,虞子蓠伏在老皇帝背上。果然,紧接着又是一箭过来,虞子蓠大叫一声,康熙帝亦觉肩头猛然一刺。“子蓠!”
康熙帝抓住她左手,急切问道,“你怎么了!”虞子蓠咬着牙,声音颤抖答道:“皇上别动。”只听又是惨烈一声叫喊,康熙帝感到背上一阵惊痛,回头一看,只见虞子蓠脸色惨白,右手掌上鲜血淋漓。忽然,几箭连发,从他们身边飞过,逼得他们一路后退。危机之中,虞子蓠咬牙道:“皇上,我害了您。请您上马,我护您走。”康熙帝不答话,眼看着大黑马上的□□。放箭之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正当他准备去拔□□时,又是连着几箭,将他们逼到陷阱边上。虞子蓠脚下一晃,跌入洞中,皇帝想要拉她,却也一同掉了进去。
虞子蓠心想,这下落入瓮中,还能有生还的理吗?康熙帝久经沙场,眼下虽是落入陷阱中,脸上却也保持着冷静。他想,刚才这人后面明明可以放箭射死他们,但却只是乱放冷箭,这说明他并不想亲手杀死自己。想到这里,那身明黄色衣服又闪过眼前,老皇上不禁冷汗直冒。虞子蓠手掌钻心地疼,现下生不如死,眼泪不住落了下来。
康熙帝轻轻抬起她右腕来看,原来刚才那箭,穿虞子蓠右掌射到了自己身上,若不是她的手掌挡住,自己早就命归黄泉矣。康熙帝更不多话,抽出靴中匕首,割断衬衣,替她缠上手掌止血。碎骨之痛,如虫啮心,康熙帝只稍碰到一点,虞子蓠便喊疼。他自认自己看多血腥,但虞子蓠只要喊一声疼,他便下不了手。虞子蓠全身冷汗,面白如纸,恍恍惚惚之中瞥见老皇上鬓发斑白,眼中竟饱含热泪。她心里蓦然一动。
“他不会亲自射死我们,他要我们在这里给狼吃掉。”康熙帝抬头看着夜空说道。虞子蓠听这话,似是皇上知道那个“他”是谁。周围一片寂静,忽闻一阵马蹄声朝这边过来,两人不禁喜出望外。但他们都不敢先声张,只等着那人先叫唤再应。“太……”两人在陷阱中只听得那人讲了这一个字便惨叫一声,再无下文。康熙帝听出那是自己那个回去取火的侍卫的声音,他显然是发现伏在这附近的人给人杀了。
过了一会,虞子蓠迷迷糊糊听见有甚么东西幼崽的叫声,就在洞口边上。那叫声十分急切,一直不断。康熙帝摸摸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他脱下自己的袍服盖到她身上。虞子蓠连忙挣扎起来道:“臣不敢……”
康熙帝叹了口气,边扶着她靠到洞壁上边说道:“你听见甚么声音了吗?”虞子蓠点了点头。“那是狼崽的叫声。”虞子蓠大惊,怎么会有狼崽在这里?“那人虽不想亲手射死我们,却也决不让我们活着出去。他把狼崽放在这里,狼群听到便会过来,我们身上都是血腥味,狼群会活撕了我们。”
康熙帝说得平静,虞子蓠听着毛骨悚然。但她转念又一想,自己不是一人在荒郊野外孤独死去,还有一个如慈父般的皇上。想到皇上是因为来找自己而要被狼活撕开,虞子蓠不禁悔恨交加,急得哭出来。康熙帝以为她是因为疼才哭的,便抓着她的左手,呵哄小孩一般说道:“你也别怕,你瞧你那只大黑马,它不离不弃,是匹好马,等狼来的时候,说不准备它能把狼赶走,我们熬到天亮就没事了。”
虞子蓠摇摇头,竭力制止哭泣,说道:“臣不是怕狼来,是觉得对不住皇上。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臣却害了皇上。”康熙帝听她仍是“臣”,“皇上”地叫,心中一凉,说道:“孩子,有些话我一直犹豫,不知如何对你出口。今日咱们父女给困在这里,不多时便会只剩一堆尸骨,我不能再瞒着你啦。”
虞子蓠本发着烧,神智有些恍惚,听到皇帝说“咱们父女”四字,似一道闪电惊吓,顿时清醒许多。康熙帝示意她靠着洞壁躺着,虞子蓠便脑袋沉沉地歪在壁上,她想要知道的传言真相,就在眼前。
四周的狼叫声越来越长,虞子蓠却似乎全然没有听见。她凝望着这个老人,他脸上刻着沧桑和冷静。康熙帝看着这个女儿,模样虽有些狼狈,但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仍是灵光闪动。她就像草原上欢跃的小骏马,自在洒脱。“传言想必你也听到了,朕知道,这些天你必有许多问题想要问。现在,朕都可以告诉你答案。”
虞子蓠的心不禁砰然跳动,她早想知道的真相,现在却忽然不想知道了。康熙帝接着说道:“传言说你是朕南巡时留在江南的孩子,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你是朕的孩子,但不是江南女子的孩子。你的生身母亲,你已见过。”
“婉妃?”虞子蓠不禁小声脱口而出。康熙帝点点头:“是她,乌雅氏婉妃,你与你生母,长得实在很像。”“皇上,臣是刑部虞侍郎之女,臣生于康熙二十九年八月十六日,母亲镇江府杜氏。自臣出生之日,从未听闻有人说臣非臣父之女,恐是有人弄错了罢。”虞子蓠急急分辩道。
康熙帝见她如此着急,心中失落,不由得缓缓说道:“孩子,你这么说,可真叫朕伤心哪。”遂不再说此事。父女俩面对面坐着,康熙帝将袍服脱给虞子蓠盖着,身上只穿着件割破的衬衣,背上的伤口自行止血,与衬衣粘在了一起。虞子蓠想起他乾清宫中威仪万方的帝王之态,与眼前这般满面秋风沧桑无奈的落魄,实有天囊之别。穿上龙袍君临臣下,他便是一代帝王,脱下龙袍困于阱中,他便只是个普通老人。四周的狼嚎声此起彼伏,摄人胆魄。虞子蓠手掌至手腕整个肿得不成形,高烧烧得她几乎昏厥,嘴里不住地叫着“妈”、“爹”。老皇上热泪盈眶,在她心里,只有虞铨夫妇才是她爹娘。
黑马的嘶叫声将她从昏迷中唤醒,虞子蓠一睁眼,还是黑洞洞的夜。再看康熙帝,他手持匕首,正警惕地看着洞口。他背对着虞子蓠,借着微弱月光,虞子蓠看见他衬衣上的血迹。是啊,那枝箭穿过自己的手掌,也刺在他的背上。虞子蓠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忽然有种骨血相连的灵感,自己手上的血,也有他的在内,如果自己真是他的女儿,血浓于水,自己怎能说出刚才那番话来。她抬头一看,看见洞口一对绿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狼!”虞子蓠失声叫出来。“退后去!”皇帝边盯着那狼看边说。虞子蓠后退两步,又听得地面上马蹄乱跳,马嘶声叫唤的声音,想是那匹大黑马在赶狼。子蓠烧得头似有千斤般重,瘫坐在地上,一点也动不得。康熙帝高瘦的背影让她不由得想起松鸣鹤来,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想见娘亲,想回家。可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康熙帝的背影。渐渐,她烧得糊涂起来。我现在在哪儿?那个人是谁?是爹吗?怎么不像啊?那是谁啊?
她一头栽倒在地上,手里头还拿着那把虞铨给她的匕首,摔倒前嘴里还念着,“爹,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