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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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谈判破裂
永柏从瓦窑坪回来,很快就得到族上通知,但听炮响,都到仁吉晒场集结。
通知还要求老弱妇小们做好离村的准备,但有传话,即刻离村,各投亲戚。
原来李姓人从瓦窑坪回来,即刻开会,一面派人去寻找树祥公,会议认定,张姓人必然会来,张姓人若来,就御敌于水渠面上,首先基于自卫,但若打,就全力以赴,以防万一,决定看情况疏散族人,张姓人来的人多,老弱妇小就各疏散,只留靑壮后生御敌。
有人建议在李氏祠堂集结,但被多数人否定了,担心祠堂离竹山顶有点远,一旦有事,恐赶忙不及,于是就决定将大本营设在竹山顶下李姓人老屋前的仁吉晒场。
李姓人料得没错,当日下午就有外村的张姓人进住张屋,多是些青壮人员,而且还真带来了武器,而张屋爪一些老弱妇幼,开始离村,秀英姑也和弟弟荣志,随母亲雄盛婆到罗岺大同外婆家去了。
戴、梁、黄、蒙各姓,见张、李两姓有人四散,也跟着散。因为听人说过,械斗会引赶屠村现象,看这气色,闲杂人等,谁敢还留在村里?梅令村一时人心惶惶。
李姓人将“李氏祠堂”仓库里所有的枪都搬出来了,在仁吉晒场发枪,又派人去牛角冲、黎塘冲、全村、仁义冲等地知会本姓族人,寻求支援,考虑到各处人来,人会更多,老屋必然不够安顿,又在晒场旁边搭建栅舍。
过午,丹竹乡**被一大帮张姓人围堵住了。张姓人要求**主持公道,捉拿打人的人,张姓人人多,**也吓怕了,只出来两个人应付。
“大家听我说,”高个**人员站在**门口的门槛上朝张姓人按着手,示意大家静下,“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情,**决不会姑息动手打人的......”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姓人打断了,有张姓人在人群中大喊:“什么‘如果’,人都被打了,还说什么‘如果’,是不是根本不想抓人?”
“就是,就是,”许多人高叫着说,“李姓势大,你们不敢去抓人就明说。”
“是不是有心袒护李姓人。”有人大声地问。
“**一定主持公道 ,”矮个**人员说,“决没有要袒护任何人的意思,调査淸楚,确认事实,坚决捉拿凶手,严惩不贷。大家先回去吧!我们就派人入梅令调查此事。”
“**不把人抓来,我们就不回去。”有张姓人大喊。
“推搪,”又有张姓人大喊,“这是推搪,你们不去抓人也可以,明白地说一句就是了,我们自去抓人。”
“对,”许多人响应着说。
“但总得要调查淸楚才能抓人吧!”高个**人员说,“要不然,你们告诉**去抓谁捉谁?我们就去抓谁捉谁。”
但没有人能说出要抓谁捉谁。
“所以嘛!”高个**人员说,“大家先回去,待我们调查淸楚,一定会公平处理。”
“哄谁?”有人说,“等到你们调查淸楚,怕要天穿那日。”
“是啊!是啊!”有人和应着说,“何时能调查清楚?”
“我们一定尽快调查,”矮个**人员说,“一调査清楚事实,**该拉谁就拉谁,决不姑息。”
“我们问**什么时候能调查淸楚此事?”有人不耐烦地喊。
“都说尽快了,一定尽快。”矮个**人员说,“你们得相信**,**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
“得个说,”张姓人说,“谁不知道你们**和梅令李族有交情,你们**也时常要向人家借粮,求人家借粮,你们**会尽快?有多快?”
“你们不相信**,”高个**人员显出无奈地说 ,“我们也没有办法。”
**人员的意思,是说你们不相信**,**也没有什么办法能使你们相信**,但张姓人听了高个**人员的话,大家好象放下了一种什么东西似的,有人大声说“好”,有一个人在前面说话了:“**说没有办法了,我们就回去,自己去想办法。”
“好,**没有办法,我们自己想办法。”许多人就这样地响应着。
于是那些张姓人就离开了乡**,但不是回去,而是直入梅令。
本来那些张姓人也并不是真想着要**解决问题,谁也没指望**真会入梅令村捉人,他们到**的目的,只是要向**表明自己并非目无**,而且让**知道他们张姓人入梅令实际上是逼不得己,为张姓人博得更多的人同情 。所以高个**人员这么说,张姓人就顺坡下驴了。
已经有更多外村的张姓人来到张屋,并且带来更多的武器。
去丹竹乡**集结的那些人到了梅令张屋,没多久,**的人也来了。
原来张姓人走后,**的人越想越觉的问题严重,也越觉的害怕,于是就召集了些人跟着来了,但见果然不同凡响,张屋屋角屋头都有着人,而且还有刀枪,刀耀目,枪刺眼,心更慌了。
**人员入到春祺公屋里,见到有三、四个老坑公在里面正接受治疗,周身喊痛。
原来那些老坑公从瓦窑坪回来,没大事的都回去了,现在只有几个远路的和带伤的还没回去,被分散在张姓各家屋里。
“赶快让那些人回去。”高个**人员对春祺公说,“闹出事来,谁担当得起?”
春褀公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就抢着说了:“现在还不算出事来了?人都打伤了,还不算出事?要打死人才算出事?现在那些人就在屋里,你们不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出事来了?你们**不主持公道,我们自己要讨回公道还不行?要我们回去可以,让李姓人来,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马上回去,要不然,**有本事就派人来捉着我们回去。”
“什么条件?”**人员好象看到一丝什么希望,赶紧地问。
张姓人商议一阵,就讲出条仵:第一,李姓人必须将打人之人交出来,由张姓人处置;二,赔偿张姓人伤者的医药费,三,李姓人敲锣打鼓燃放鞭炮向张姓人赔礼道歉,四,开放‘俭德公墓’,由张姓人入墓碑界内寻找火明公,保证不触动俭德公金斗,事后复原。
“这......”**人员面露难色。
“李姓人不答应,就叫李姓人多集人马准备开战。”张姓人凭着人多势众,已不把**放在眼里了。
**人员只好赶上仁吉晒场。
仁吉晒场更是人声鼎沸。有人还谈论着张姓那帮老坑公被打了——张屋人入瓦窑坪去接回那些老坑公,不敢走竹山顶的路,而是扶着那些老坑公又从石道塘回来,而且有两个人还是被背着回来的——一些人还喜形于色。李姓青壮后生严阵以待,牛角冲、黎塘冲、全村、仁义冲的李姓人也有许多人出来了,还带来了刀枪剑戟,飞铊流星之物。
永柏是独在一边坐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么,他不想张、李两姓人有斗,因为张姓人里有他的拜把兄弟雄业、还有他心爱的秀英姑,但他又自知自已无能力去阻止这场械斗,他就在那边儿自卑着、痛苦着。永敏被叫去帮做事了,定庆、元斌不会到来,雄业在张屋,他就一个人在那儿静静地坐着。
**人员都认得树生公、茂伟公等人,双方见面还算客气,但一说到打人之事和张姓人的条件,李姓人就哗开了。
“果然是狠子野心,是冲着要入我们‘俭德公墓’碑界内寻墓耒的,”李姓人说,“交人可以,李姓人也绝不护短,但打人的人犯的是国法,上有**,李姓人只能把人交由**,由**认为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而且张姓人必先退去才能交人;二,可以多赔医药费,但赔礼道歉之事,打人只是打人者的个人行为,不关乎李姓人整个姓族的事,所以赔补道歉之事无从说起,李姓人也不会道歉,更不会敵锣打鼓燃放鞭炮道歉,这是有关姓族声誉的问题;三,可以开放‘俭德公墓’由张姓人入到碑界内寻墓,但须找一个必须由李姓人认同的好日课,而且张姓人必须先签好字约,言明若然找到,双方只能看作是历史遗留问题,不能互问对错,只能是张姓人迁出火眀公。”
**人员赶忙返落张屋。
“不行,”张姓人一口就回绝了,“我们张姓人退去了李姓人不交人怎办?我们要看着李姓人交人才走;二,李姓人说打人者只是个人的打人行为,现在为什么这么多李姓人帮着打人者打架?三,若真在‘俭德公墓’碑界内找到火明公,既然是历史遗留问题,张姓人也不追究对错,李姓人只迀了俭德公就行。“
**人员只好再赶上仁吉晒场。
“说的什么话?”李姓人说,“张姓人不先退去,谁敢保证我们李姓人把人交由**了还没出到村路口就让他们张姓人劫了去点天灯?二,我们不是帮着打人者打架,是李姓人有权维护本姓人权益,李姓人虽不护短,但也不充许外姓人欺负李姓人,一切公事公办;三,张姓人不签字画押是张姓人迂墓,决不充许张姓人入到碑界内找寻。”
**人员只得再落张屋。
“既然如此,怕被点了天灯,那就只有打了。”张姓人说。
**人员只能又上仁吉晒场。
“打就打了,谁怕谁了?”李姓人说。
此时,**人员早赶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见调解无望,只有先回去了。
时候已是黄昏,李姓人见**人员去了,开始宰猪,架起大锅煎熬猪肉,嫌茂海的猪小,买来大的,还一同来俩。外村本族的李姓人也更多人到来,人多,就连晒场下面的芒果畬也满是人。
茂达公编起歌,教后生人唱:
“我们李姓人,
都是英雄汉,
誓保竹山顶,
誓保俭德公。”
歌声晌彻云霄。
傍晚时分,西天没有晚霞,倒是东面的天空,有淡谈的紫云,一切都预示着,天将雨了。
突然就听到竹山顶上传来杀猪般的喊“救命”声,有人叫出是茂昭婆的声音。
“什么回事?”树耀公说,赶忙就同茂伟公奔上竹山顶。
原来是树样公回来了。
树祥公是一早就同仲瑶公过藤县办事,此时才回到家。
树祥公同仲瑶公是经禾冲岭界过界,回到村背岭,就感觉村中异常,刚好见到树让公,一问,知怎么回事,当场呆住,仲瑶公忙喊树祥公,树祥公醒来,不理仲瑶公,就急急回来,仲瑶公赶忙跟上。
树祥公回到家,一脚跨入了大门,正见永卓在院子里朝厅屋里面张望,样小很鬼祟,象是要入屋偷东西似的,树祥公大喝一声,永卓一打颤,回头看是树祥公,两腿一软,就跪在院子里。
却是永卓等一些人打了人,见张姓人来了,这才知道闯了祸,就躲入石道塘里面去了,此时才敢回来,而且肚也饿了,要回来找吃,永卓回到来,担心屋里有什么人,就要看淸楚才敢入屋,不想正巧树祥公也回来了。
“吊你老母,看亚公今日不斩了你。”树祥公骂着,就入厨房拿刀。
树祥公居然骂出“吊你老母”来,可见树祥公的心里到底是有多气。
骂声也惊出了茂昭婆,茂昭婆慌忙出来,见树祥公从厨房拖出菜刀,慌忙上前要抱住树祥公,树祥公大喝:“滚开,看我今日斩了这孽畜。”
茂昭婆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双手箍住树祥公大腿,一面大喊“救命”,而且哭了起来,树祥公要挣,茂昭婆就用双脚死命夹着门槛,树祥公一时挣不脱来。
茂昭婆的哭喊声哭喊出来茂昭、茂明、茂明婆三人,三人见树祥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一时不敢上前,都在厅屋门口前站着,也没有人敢去护住永卓。
“一个个都滾开,”树祥公象一头发怒的狮子,挥舞着刀,虽然茂昭、茂明、茂明婆三人都没有过来阻拦树祥公,但树祥公还是对着三人大吼着,一面要挣脱茂昭婆,“别阻着我今日除害。”
这时候仲瑶公就来了——仲瑶公不经做作,走得比树祥公慢多——仲瑶公一见树祥公手里的刀,慌忙就过来抢夺,一面喝树祥公:“快放开刀,快放开刀,你除什么害?”
“看我今日斩了那个孽畜。”树祥公一手指着跪在一头的永卓,一面要挣脱茂昭婆的搂抱,一面甩着拿刀的手,不让仲瑶抢了刀去。
“斩哪个孽畜?”仲瑶公奋力要去抢夺树祥公手里的刀,“哪个孽畜轮到你斩了?”
“就是他,”树祥公用刀指着永卓,“斩了得个心足。”
这时超贤公也出到来了,他在屋里已经听出了怎么回事,又听树祥公这么地喊,他就用拐扙猛戳着地:“斩,斩啊!斩死了得个心足。”说着,就咳了起来。
茂明就赶忙过来扶着超贤公。
但超贤公却推开茂明:“别扶我,你亚公我还能站着看戏,我要试看下做亚公的是如何杀孙的。”
树祥公不敢应嘴超贤公,但嘴里还是狠狠恨着:“吊你老母,时常教着你要好好做人,就是不听,你老豆不管你,留你做祸害,等亚公今日就送了你......”一面用刀指着永卓。
这当儿,树耀公、茂伟公来了,见此形状,树耀公、茂伟公慌忙上前,树耀公抱住树祥公,茂伟公则帮着仲瑶公抢夺树祥公手中的刀。
“怎个回事?”树耀公喝树祥公,“怎就要斩要杀的?”
“养这个孽畜,闯这大的祸,”树祥公喊,“今日不杀了他,哪得事情平了?斩了这个孽畜,然后叫他老豆背去给张姓人谢罪,好过死在人家张姓人之手。”树祥公人比树耀公细小,被树耀公双手箍住,哪能轻易挣扎得开?但树祥公还是一面喊着,一面要推开树耀公。
那边儿超贤公就喊:“你们都别拦他,你们都别拦他,上次我们看他如何教孙,今此我们就看他如何杀孙。”
“你喊什么?”树耀公顾不得超贤公,他死死抱住树祥公,对树祥公大吼,“你以为斩了大少哥向张姓人谢罪就能把事情平了?这么多人参与了打人,不单只是大少哥,你是不是要全都斩了?全都送去给张姓人谢罪?”
树祥公一下就静了下来。
“老哥!”树耀公见树祥公静了,这才稍微放松了箍住树祥公的手,象是语重心长又象是痛心疾首地对树祥公说,“今日同张姓人谈判过了,张姓人要我们开放‘俭德公墓’,让他们入来‘俭德公墓’碑界內寻找他们的先祖,这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我们轻易不敢答应他们入到墓碑界内寻找,他们迟早是要来的,现在只不过是借大少哥他们打人的事来了罢了。我们也想过交出大少哥他们,但能交出去吗?不为大少哥着想,也得为本族中其他人着想啊?交到张姓人手里,非死即残,这么打人,固然是恶,但罪至于此吗?交由**,谁又保证能送得出去?就算送得出**,也保不定在**人被抢了。”
这当儿,茂庆、茂池等人也到了,也一齐过来围住树祥公,有抱住树祥公的,有抢树祥公手中的刀的, 树祥公见人多围近了,怕刀会伤着了人。抓刀的手就松了松,刀就被仲瑶公和茂伟公夺过去了。
茂昭婆见树祥公刀被夺去了,而且来了这么多人,这才敢放了树祥公,跑过去搂住永卓,放声地哭。
“老哥,”树祥公见刀被夺去,就一把抱住树耀公,“哇”地哭了,“老哥,我树祥作孽啊!家门出如此不肖的孙,家门不幸啊!”
“老哥,”树耀公搂住树祥公,“你讲这些话?梅令村有几个家门又有几幸?大少哥也不错的,只是缺乏教悔,日日多多**,会改变的。”树耀公说着,眼泪也上来了。
仲瑶公将刀交与茂池,正想也要过去安慰树祥公,不想树祥公虽然哭着,却见茂昭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就一把推开树耀公,拖过厨房门角的一条木棍,过去朝着茂昭就打:“就好识象只木佛,会动下也不会得出这好的仔来,让老豆今日教你怎样教仔。”
茂昭着了一棍,就跪了下去。
永卓见老豆被打,慌忙过来护住老豆,树祥公的棍就落在永卓身上,“扑、扑”地响,树祥公边打边哭:“我树祥前世修的什么罪了,得这两只木佛,一个不会教仔,一个屁不放一只,这家门还有什么希望了,一个个打死算了,还有什么希望?”
这次茂昭婆没有过来护子,只在那边儿哭着,树耀公、仲瑶公、茂伟公等人也没有过去劝阻,倒是茂明听树祥公这么地哭,就低下头来。
原来茂明娶了老婆,十几年了,老婆连肚也没大过,树祥公就有了为茂明再娶一个的心思,有一天茂明婆老母来看女儿,树祥公将心思对亲家母说了,亲家母没说什么,只是吟诗一首:
“宽田大地大深坑
任你儿孙放粪耕
犁头没入三分土
你叫禾儿怎么生”
树祥公就断了为茂明再娶的念头。
树祥公哭着打着,又想起个老婆。树祥公和老婆素少言语,树祥公也素少搭理老婆,凡事随老婆怎样就怎样,永卓生下来后,树祥婆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飞 ,日夜抱住,茂昭两公婆也恨不得有人帮抱开个仔,永卓稍大,树祥婆是对永卓百依百顺,永卓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树祥公也懒得理会,树祥公不理会,树祥婆就越顺着永卓,就得出这么个孙出来了。
树祥公越想越悔,终于弃了木棍,就坐在地上“嗷、嗷”地哭,哭得越发伤心。
而永卓已被打得半生不死。
树祥公哭着,突然就止住哭声,他站起来,对仲瑶公说:“仲瑶,我同你就出飞机场。”
“飞机场?”仲瑶公一愣。
“只有飞机场的国军能阻止这次械斗了。”树祥公说。
大家马上明白了树祥公的意思。
“可是......飞机场......犹是这个时候......天入黑了。”茂伟公担心地说。
“飞机场怎么了,就是龙潭虎穴也得去,半夜也要去。”树祥公说,说着他就就向大门口走去。
仲瑶公马上就跟在树祥公背后,一面回过头对大伙儿说,“村中事正要紧,你们就留在村里,真打起来,宜占住水沟面,不让对方冲过,可减少伤亡。”
当晚,张屋和李屋都设了岗哨,梅令村的气氛变得让人窒息,一入黑,就没有人走动了。
李姓人连夜在仁吉晒场拉起棚帐,人马就在仁吉晒场过夜,丝毫不敢大意。
而张姓人,就分散在张屋各家住下,人多屋少,有十多人挤一间房的。
双方都轮换着岗哨值班。
夜静得出奇,你可以听到飞鼠【蝙蝠】在空中的扑翼声,连飞过的几点萤火,你也仿佛能听到它的翅膀在振动。竹山顶上的三棵老榕树,象三个魔鬼在耸立着,窥视着这阴森的夜,山里传出的猫头鹰单调、凄厉、忽高忽低的叫声,更显得这夜的恐怖。
这样的夜晚,有谁能睡得着?
永柏又想着他的秀英姑。
中午这阵势,恒才公家的工人们都放假了,许多人也离村了,永柏不知道秀英姑是离了村还是还在家里。
就要和秀英姑的叔叔伯伯交手了,里面就有他最要好的朋友和拜把兄弟雄业,一对最要好的朋友和结义兄弟就要刀枪相见了,永柏的心陡然地悽怆起来。
他就坐倚在仁吉晒场旁边的那棵杨桃木根下,仰望着天上的两颗最亮的星,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秀英姑那张美丽的脸,突然他觉得,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怎样的哀愁,他不敢看了,就把眼睛闭上,但那张脸,又在他的脑海里飞翔着。
临近鸡鸣时分,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双方的人马都惊跳起来,各拿武器准备迎敌,但却不见敌人有来。原来却是李姓放岗的永荫心慌,巡哨时发觉畬角里有响,以为是张屋人摸来,慌忙开枪,不想却是一条狗在扑老鼠,让双方人马都虚惊了一场。
永荫被茂庆一阵好训。
而张姓人再也没有去睡,大家坐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