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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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竹山顶惊魂
天还没大亮,竹山顶上就炸开了。
永卓房里被人扔入了一枚手**。手**拧开了盖子,但没拉出引线,盖子就放在窗户外面的窗台上,谁都能想到手**是从窗户扔进去的,但是是什么时候扔进来的,连永卓也不知道。永卓觉醒过来,起床要去方便,睡眼咪松,一脚踩着,圆溜溜的是个什么东西,定神一看,险没被吓死。
永卓喊来茂昭婆,茂照婆一见手**,便叫嚷起来。
于是茂昭来了,茂明来了,树祥公也来了,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来了。早起拾狗屎的人在梅令村一传,更多人煲顾不得煲,煮顾不得煮都来了,仲瑶公来了,茂伟公来了,永柏也来了。
仲瑶公和茂伟公入到永卓房里看,又在桌下捡到一张纸条,纸条上扭扭曲曲写着两行字:
我乃大桂山大王敢再对我契女秀英图谋不轨下次记得拉引线了
“哄”地人们都议论开了。
“看你不怕,好学不学,学下流。”
“秀英什么时候认大桂山大王为契爷了?”
“人家认契爷要告诉你?”
当然,不但树祥公、仲瑶公、茂伟公他们明白,许多人也明白,那纸条只是个恐吓,和大桂山土匪大王半点关系也没有。昨晩,东西南北四个炮楼都没有动静,村中也不见狗吠,难道大桂山土匪会飞天循地不成,仲瑶公推测,这件事一定是自己村人干的。
但又会是谁?梅令村又有谁敢往树祥公屋里扔手**?
永卓房窗外对着一个坪子,树祥公和仲瑶公、茂伟公三人在坪子上找了个遍,也找不到一丝半点线索,坪子还是那个坪子,生着些草,有一条被人踩得有点熟的路,草上有几个牛脚印,路上有两泡狗屎,其余什么也没有。
“永卓对秀英无礼,会得罪什么人了?”仲瑶公问。
“永柏和秀英最要好了,要得罪就得罪永柏了。”有人告诉仲瑶公。
“不可能,”马上就有人站出来说:“永柏绝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此话马上得到许多人的响应,村中邻舍对永柏太了解了,茂池更是拍着胸膛对仲瑶公说:“若关永柏的事,我敢拧下头来,二哥不要往那边儿多想,多想其他的。”
但仲瑶公也再想不到其他的了,他就低着头沉吟着:“到底会是谁干的事呢?”。
仲瑶公吟不出来,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茂昭婆叮嘱永卓从此不要再近磨房,永卓果然是只要秀英在磨房里,屙尿也不敢向那。
而永柏知道是谁干的,就去梁屋找元斌。
太阳已经从禾冲岭顶上升起,山头的天空泛着谈淡的霞光,月儿还挂在西天。
十二姐正在水缸前勺水,见永柏来,就闪动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盯着永柏公,脸上笑出两只酒窝儿来;“今天怎的这早,吹什么风儿了?”
“元斌呢?”永柏问,“还未起床吧!”
“昨晚说去定庆家玩,一夜就没回来。”十二姐说 ,接着惊讶地问,“你不是也去吗?”
永柏并没有回答十二姐的话,转身走了出来,又去戴屋定庆家。
定庆母亲荣德婆在屋门口放鸡,永柏问了定庆就在房里,就径入到定庆房。
永敏、元斌、定庆、雄业四个人正在一张床睡觉,脚全伸出床前,搬了张长凳在床前放脚。永柏一个个地拍打起来:“天落钱雨了,天落钱雨了。”
元斌第一个坐了起来,揉着眼晴含糊地说:“有这好事,天下会这多穷人?”
“昨晚你们干的好事。”永柏说,但声音压的低低。
躺在床上赖生赖死的人都跳着起来,元斌赶忙捂住永柏的嘴:“小声点,小声点。”
永柏拂开元斌的手,问,“谁干的?”
“还不是为了你吗?”元斌着急地说,“这大声干吗?”
“谁的主意的?”永柏又问。
这下元斌低下头了,不再出声,永敏等人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有开口。
“从哪儿得的手**?”永柏又问。
“问这干嘛?”元斌说。
“你们不说,”永柏说,“我去举报了。”说着,永柏就要出去。
“别、别,”永敏赶忙跳下床拦住,顺手将房门关了,“你先坐下,你先坐下。”
事实上永柏也并非真要去举报,于是永柏就回来在床前的长凳坐下。
“你说吧!”定庆对永敏说。
“你说吧!”永敏不愿意地望了定庆一眼。
“元斌会说话,”定庆又把烫手的芋扔给元斌,“元斌你来说。”
“就我会说话?”元斌不服气地滴咕,“以前不是我最好蠢【蠢:方言,作动词用,意思是用语言愚弄人】的吗?”
换在平时,大伙儿必定又笑,但此时,谁都不敢第一个笑出来。
大伙儿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到底是由元斌说了。元斌打开房门看了看,没发觉有人,就又关上房门,又过窗户那儿朝外看看,这才过来小声地说开。
原来是雄业出的主意,雄业说要入李氏祠堂偷枚手**,吓吓永卓。原先也打算也拉永柏入伙的,但想永柏决不会做这等事儿,又怕永柏不但不会做这等事儿,而且知道了还会阻止他们去做,于是连永柏也瞒实了。入李氏祠堂偷手**,而且还用手**吓人,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人发觉,那还得了,所以初时元斌也支支唔唔,后来雄业说,你元斌得了永柏这多好处,你老母旧时病了这多时日,吃了永柏多少山兔野狸山鸡了,现在为永柏做这点点也怕,枉永柏交你这个朋友了。元斌公听雄业公这么说,也就跟从了。就于前日夜濳入“李氏祠堂”偷了枚手**出来,昨晚就将手**扔进了永卓的房间,至于那张纸条,是永敏想好草稿,再由大伙儿你写一笔,我写一笔地画出来的。
“你们如何进得祠堂?”永柏问。
“从祠堂南面那个水道口进的。”元斌说。
“李氏祠堂”北面的水道口,永柏是知道的,在祠堂大院西南角,因祠堂大,水道口也不小,可爬进人,为防入人,洞口立三根手**柄粗的铁栋作栅栏,就仅小狗猫儿可以进出。
“你们把那三条铁栋拿开,然后进去?”永柏紧问元斌。
“拿开?”元斌马上对永柏露出不屑,“那些铁栋上入墙,下入石脚,你有这大力气拿得开?”接着,他又好象诉起苦来,“你不知我们是弄得多辛苦,先是挖见石脚,然后用铁撬撬开石脚石,然后才能把铁栋取出,看我的手,这手指头上的伤,就是撬石脚石时弄的。”他就向永柏扔起他右手的食指。
永柏看元斌的食指,果然还包扎着。
“现在那水道口就让它敞开着?”永柏并不关心元斌手指上的伤,在他心里,他还对那手指上的伤说了句“活该”,他关心的是那水道口。
“哪能?”元斌得意了,“我们出来了,又把那道口复原了,重新栋好那三根铁栋,只是那石脚石,因为没有灰沙,就只是乱叠一下,不过重新盖上了土,在上面撒些旧泥,再放上些木叶草碎,外人发现不了。”
“果然是天衣无缝。”永柏赞叹地说。
“那当然,那当然,”元斌越发得意,“我们干的事,哪件出过差错了......”
元斌话音未落,早着了雄业公一脚,只听雄业斥元斌说:“听不懂人家意思,还要多嘴。”
定庆、永敏想笑,但见永柏不笑,因而也不敢笑,元斌被踢了一脚,要火,但看看门窗,就小声下来:“那你懂人家是什么意思?”
“读书吧!”雄业说,“叫你去读书你去......”发觉房间里的气氛都严肃着,永柏、定庆、永敏都沉着脸,雄业也把话打住了。
“那仓库的锁匙,你们是如何得到的?”永柏又问。
“这个你问永敏。”元斌说。
“偷茂荣三叔的锁匙印模,然后出丹竹找锁匙佬配的,”永敏说。
“如何能偷到茂荣三叔的锁匙印模?”永柏追着问。
茂荣老豆和永敏老豆茂庚是同一个亚公,虽然永柏和茂荣关系并不比永敏和茂荣的关系亲,而且不同房头,永柏是二房子聘公的,永敏是大房子荣公的,但论辈份,永柏也得叫茂荣为“三叔”。
祠堂仓库有两条锁匙,一条由茂伟公掌管,一条由茂荣掌管,这个永柏也是知道的,但他不解永敏如何能偷到茂荣的锁匙出来印模。茂荣保管仓库的锁匙也是尽职尽责的,锁匙从不离身,人在匙在,匙在人在。
“这还不易?”不想永敏轻松地说,“入黑去茂荣屋荡,趁着荣荣洗澡,衣裤搭出洗身屋外,偷偷把锁匙印上就行了,茂荣是有几条锁匙,但他家里没有铜锁,只有木锁,祠堂仓库那铜锁锁匙,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那配锁匙用了多少钱?”永柏又问。
永敏的脸就阴下来:“连同在丹竹买的那块洋皂,总共去了我两万大洋。”
永柏当然是明白着永敏口中所说的大洋,是纸币。
“那锁匙呢?” 永柏明白着永敏口中所说的大洋,是纸币,他就关心起那条锁匙来。
“扔村肚塘了。”永敏说。
永柏的心就好象放落下来,又问:“那洋皂也扔了?”
“没有,在我家洗身屋里,不过让他们三只......”永敏就一个个指点着定庆、雄业、元斌,“都洗得差不多了。”
“有几何能得过过洋瘾,就多擦了点。”定庆笑着说。
永柏并不关心定庆的话,他又闪永敏:“你们真的就只偷一枚手**。”
“对天发誓,”永敏就把右手举起来,“真的就只偷一枚手**,这多人见证。”他把话说完,就觉得自己要举的证人不够说服力,他又往下说,“若有多拿......”
“好了,”永柏打断永敏的话,又问,“那你们以后还要怎样?”
其实,永敏也不知自己要发什么誓,永柏打断了他,也正合他意,见永柏又问,他就要回答永柏的话,不想元斌比他还快:“以后还要怎样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万不能让第六个人知,所以,以后我们一定要对此事守口如瓶,撬死也不开口。”永柏的意思,是问他们是否还要对永卓釆取什么行动。
元斌说这话没有被雄业再踢,相反,还得到雄业的赞许。
然而永柏的意思,是要问他们是否还要对永卓釆取什么行动,听元斌这么说,而且还得到雄业的赞许,他就跺了跺脚说:“我怎么去说你们?”
永柏先前也想到了永敏他们会对永卓下手,但以为是大不了打几拳踢几脚吓唬下而已,想不得现在他仁居然动用起手**来,这动作实在太大了,确实是太出乎他的意料,然而,此时他也觉得不好对这些伙伴们说什么,毕竟,伙伴们所做的,是为着他、为着秀英姑、为着他和秀英姑,他就不知要对这些伙伴们说些什么好。
“那就别说,”元斌笑了,“省点气力,今晚大伙出丹竹看戏。”
“别打开话岔,”永柏说,但他的眼前就出现了那些激昂的演讲,那些激昂的演讲并不是每个从广东上来唱戏的戏班都有,但大多数的戏班会发“召纸[传单、广吿纸之类的纸张]”,作演讲,控诉着日本兵的罪行,宣传救亡道理,号召青壮投军,呼吁民众支持抗日,他每听到那样的演讲,会热血沸腾,感觉有种什么力量充入他的身体,因而他虽然并不怎么爰看戏,但他喜欢去看戏,让他印象敢深的就是那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话,他觉得那句话说得太好,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语言,每想到那句话,他在心里都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所以,他又问了元斌一句,“你如何知道丹竹今晚有戏?”
“我三爷昨天从丹竹回来就说了。”元斌已经躺落床上,“昨晚在武林码头唱,今晚上到丹竹码头。”
“那你就等着看戏吧!”永柏顿了顿脚说,他是知道元斌所说的三爷成寿公的,成寿公是做货郎的,收些烂铜烂铁、鸡肾皮蝉虫壳之物,卖些糖果花生、香瓜子炸豆饼之食,出村入市,常在丹竹摆卖,所以元斌平时说话虽浑,但这点倒是有些可以相信,他也感觉没有什么话要说,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转身就出了定庆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