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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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磨房深情
梅令村竹山顶李姓恒才公磨房。
磨房里有一盘石磨和一架脚踏碓,石磨是用来脱谷的,脚蹅碓是用来碎米的。
一个少女正在磨房里碎米。
脚踏碓尾端,由屋顶吊下来一根麻绳,上面打着些结,少女的一只手抓握在称手的绳结上,一只手拿着一条小竹杆,她的一只脚踩定碓尾的定脚石,另一只脚踩住碓尾,随着少女踩住碓尾的脚压下去,碓那头的碓头就微微扬起,接着随着少女将踩碓尾的劲放开,碓头就落下去,不轻不重,碓头下面的碓舂就舂在碓窝底里的米上,米在碓舂四周堆起,少女又把脚踩下,碓头又起,少女手中的小竹杆头就在碓窝的米里轻巧一动,方才堆起的米就回落窝底,接着杆头抽起,碓头又落下去,又正舂在米上,就是这么重复的动作,碓窝底里的米越来越碎,越来越粉。
那少女就是张姓秀英姑。
秀英姑今年才十六岁,但出落的外表,要比她的实际年龄成熟,让人一眼看上去,以为她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此时的她穿一件印花蓝色布衫,着一条黑色粗布裤子,淸秀的脸额上挂着些汗珠,几条头发就贴在她的额上,她身上的布衫早已汗湿了,胸前的衣襟就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这越发显示出她那身上的那种青春气息,她努力地踩着碓,身子一起一落,那气息就随着她的起落一起一伏,好象随时就要蹦跳出来。请问读者,对于一朵及放的花,那花辨已经砰然裂开了,你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她的怒放呢?
七、八岁的时候,秀英姑就在李姓族中的十八代世孙恒才公家里做妹[使女或丫环]了。
那年代,在梅令村做妹的有两种,一是卖断买断的,谈好价钱,钱人两讫,妹儿的命运也就交由东家了,东家可以养为儿媳,也可以收为填房,还可以再卖,全由东家意思,这种妹的命运一般都很惨;二是年卖年买的,卖买满一年后,妹儿可以回去,也可以续卖续买。
秀英姑是属于年卖年买的,东家买来做磨谷碎米的。因为是同一条村,晚间秀英姑可以住在东家家,也可以回自己的家过夜,但日间,就必须要回到东家家做工。
那时,请人帮工或帮人家做工的,工钱一般以大米计算,恒才公是平【平南】、桂【桂平】两县最大的地主,广有田地,常年要请人帮工,而且请的人多,每天都要许多的米,有时东家要做点心什么的,还要碎米,所以,从朝到晚,秀英姑的时间就是在磨房里度过。
秀英姑先是在磨房里给戴姓的荣生婆当下手,帮着荣生婆推推磨、踩踩碓、播播谷壳、滤滤米粉。 秀英姑的妈妈雄盛婆,原本是赤马罗岑小同村人,和永柏的母亲茂海婆是同房姐妹,两人同嫁到梅令,就行得非常近,茂海和雄盛就互称为“襟”,雄盛婆比茂海婆小,永柏叫雄盛婆为“亚姨”,而秀英姑叫茂海婆为“姨娘”,因为这个缘故,永柏和秀英姑自小就玩在一块,秀英姑在磨房做工,永柏就时常来帮秀英姑做工,替秀英姑推磨踩碓,让秀英姑在一旁休息。永柏推磨碓要比秀英姑有力有劲,人又勤快,所以荣生婆是巴不得永柏来,永柏推磨踩碓,她也省不少力气。
有一天,荣生婆笑秀英姑,说等她大些了,就为她和永柏做媒,让她嫁给永柏,这是第一个表示要为她和永柏做媒的人。
那时的秀英姑还不懂夫妻之事,只是简单地觉得夫妻就像她老母和老豆一样,同住在一间屋里,日间老母帮老豆洗洗衣服煮煮吃,随老豆出去做工或在家纺纱,夜间就同老豆睡在一起,这是她所乐意的,永柏待她好,她也就乐意和永柏同住在一间屋里,乐意为永柏洗衣服煮吃,乐意和永柏在一起做工,至于生孩子,她认为只要两公婆晚间睡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生了,所以,她对于荣生婆的取笑并不觉得害羞,反而是爽快地答应荣生婆,答应荣生婆到她大个了为她和永柏做媒。
从此,秀英姑就有了要嫁给永柏的念头。
但荣生婆没有等到为她和永柏做媒,秀英姑十三、四岁时,荣生婆就病死了。恒才公在村北面碑记木根又起了个新磨房,雇买来的人在新磨房做工,秀英姑就自己留守在这个旧磨房里。那时的秀英姑,自己能推得动磨、踩得起碓了。
永柏也租了条火铳入山打猎了,不能再象以前一样日日到磨房帮秀英姑做工,但永柏每次出山入山,经过磨房,如果不是赶着时间,就必然会入磨房里坐坐,帮秀英姑磨磨米、碓碓粉,送些山货给她。
对于永柏的帮活和山货,秀英姑记着母亲的话:是永柏帮她干活的,才同意;是永柏送她东西的,才能要。
随着年龄的增长,秀英姑要嫁永柏的愿望也与日俱增,自小,永柏从来就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偶象。永柏敢为她打架。永柏小名叫“亚牛”,又叫“牛儿”,秀英姑小时就叫永柏为“牛表哥”,每逢被比她大的孩子欺负,她总爱说:“等我牛表哥来了,就收拾你“,永柏长大点了,觉得秀英姑叫他“牛表哥”不好听,就让秀英姑叫他“永柏”,秀英姑很听永柏的话,就改口叫“牛表哥”为“永柏”。她祟拜永柏,喜欢永柏,她简单地觉得,自己要嫁永柏,是天经地义的事。
秀英姑越大越长得靓, 脑后梳一条长长的辫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儿。村中多少后生是对秀英姑虎视眈眈,有比永柏家有钱的,也有比永柏家有望的,但秀英姑就是钟情于永柏,小时,她就渴望着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好嫁永柏,现在长到能出嫁的年岁了,她就盼望永柏的媒人快点上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会想:“永柏的媒人什么时候来啊!”她时常这样地想,有时想着想着,她会莫名其妙地笑,笑自己“羞”,但她又抑制不住地这么地想。
“这算什么啊!哪个妹儿不是这样地想?中意一个人了,谁不恨嫁”她安慰自己。
所以她就从来不去抑制自己去想这样的事。她知道父母也愿意她嫁永柏,大姨丈大姨母也愿意聚她做儿媳,她想着永柏的媒人来了,她就能嫁永柏了,就能和永柏朝夕与共、双栖双息了,她时常会回忆起那些她看过的地方戏的情节,幻想着她和永柏象戏中的那些佳人才子那样比翼双飞,她想象着和永柏在磨房一同磨米,在田间里一同劳作,在厨房里一同烧饭、煮菜,她为他擦汗,他冲着她笑。她希望着这样的幸福时光能早日到来,而且她感觉这样的幸福时光很快就要到来了。
这样,她在磨房里做工,就好象有使不完的气力,她可从边工作着,边去想她和永柏的事,这不,此时她踩着碓,又仿佛看见磨房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永柏。
那还是方才的事情。
中午,天空突然泛起云来,而且来势凶猛,很快,雨就下了,豆大的雨点越下越密,越下越大,白茫茫的布满天空,落在磨房旁的树上,落在磨房的屋顶上,落在磨房的檐阶上,落在磨房的窗台上。
秀英姑正在磨房里磨着谷,雨来了,还刮起了风,雨水随着风势从门外窗外溅入,飘着石磨了,飘着碓窝了,石磨磨盘上有谷,磨沟里还有米,碓窝里还有待舂的米,是她为了方便,把先前簸好准备要舂的米倒入窝里,她就过去把门窗关上,磨房左右两面的墙是不到顶的,露着二排长的墙口,因此虽然是关了门窗,但房内并不太暗,她就发觉房顶有几处滴水,有水落在箩筐里还没磨好的谷和已经磨好的米上,于是她又赶紧挪好谷米,刚忙完,门响了。
有人在外面拍门。
“谁呀?”她问。
“我。”门外的人答。
是秀英姑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就赶忙过去开门。
果然是永柏。
看永柏手里拿着杆火铳,浑身湿透了,水从他的头发上脸颊上滴下来,落在衣服上,衣服上的雨水又滴落在地上,整个 人象落汤的鸡似的,她赶紧让过一侧,好让永柏进来。
永柏进来了,她却犹豫着不敢把门关上。
“淋死了。”永柏说,他在磨房里四下里看,想找地方放了手上的枪,但磨房里有几处漏水,地面已经湿了,而他手上的枪还挂着两只鹧鸪,也湿漉漉地滴着水,他也就一时不知该把枪放在哪儿。
秀英姑就没有关门,她就任由外面的雨水从门口飘进来,事实上此时飘进来的雨水也小多了,只有象雾气的水花儿飞进来,她拿过挂在墙上的那块盖布前将石磨盖住,那块盖布就是用来盖石磨的,她又过去拿过搭在磨架上的那条汗巾,过来帮永柏抹头上脸上的水。
这是她敢做的,平时都是这样,永柏帮她做工出汗了,她为他抺汗,在荣生婆面前她也这样做,而永柏也习惯了她的这种好意。
“去哪了?”秀英姑关切而又心痛地问,“淋成这样。”
“禾冲岭,”永柏说,“刚想转去箕斗窝,看雨要来,就跑,到畲儿岭,雨就下了,就淋成这样。”他知道秀英姑用来帮他抹水的汗巾是秀英姑做工出汗时用来擦汗的,他感觉那气味非常好嗅。
“怎不跑快些?”秀英姑责备他说。
“你跑试试。”永柏笑了,笑的很灿烂。
“我跑不得。”秀英姑说。
“那你又说?”永柏说。
“我说不过你,”秀英姑嗔瞪了永柏一眼,将汗巾生气地塞给永柏,好象不愿意为永柏揩拭了,其实永柏脸上的雨水已让她揩拭干了,虽然头发还润着,“又不是淋我。”她就过到碓那边儿去。
事实上,是她发觉磨房内瓦漏滴下的水,有水要流入碓窝了。她就过去用抹布将水挡住。
那抹布平时是用在抹石磨、碓窝和筛箕的。
永柏就抬头在房顶瓦下四下里看,说:“二伯爷也真是的,这多田,屋又这大间,磨房也不执执,搞得四处漏水。”
永柏管恒才公叫二伯爷,恒才公排第二,和永柏老豆茂海同辈,比茂海大,所以永柏要叫恒才公为“二伯爷”。
恒才公在梅令村就有六、七间磨房,在梅令村东南西北四角,村中心也有,除了自己磨米碓粉,还方便隔离邻舍,梅令村人到恒才家帮工的,傍晚收工回来,就近到磨房领米。“大家各按本份领米,不要领多就行,大家都不是什么地方人。”恒才公对帮工们说。
“你又不帮忙执执。”秀英姑应了他一句。
永柏就把火铳上的鹧鸪解下来,挂在墙上的一个竹钉上,然后用枪去顶一处瓦漏底下的瓦。秀英姑就扭头来看他怎样做作。
只见永柏用枪在那瓦下顶了顶,那些瓦动了动,有爿瓦好象是往上动了动,那处水溜即时就止住了。
秀英姑不由就对永柏露出赞许的眼光。
永柏又将另外两处水漏顶好,还有一处水漏,在房顶中间,永柏用火铳比了比,因为太高了点,火統够不着,他就把脚踏上碓架上,纵身要跳上去,不想那石头做成的碓架早已用得光溜,他的鞋底又湿,脚下打滑 ,踏空下来,他险些儿就摔了。
"当心点,当心点。"秀英姑惊叫起来,也站起来了,她紧张地望着永柏。
"不要怕。"永柏说着,又跳上碓架,这一次踩实了,永柏站定,把枪伸上去,还差些儿还够不到,永柏把脚掂起来,身子晃了一下,似乎又要跳了下来,她吓得又叫:"小心、小心。"
永柏站定了,望了秀英姑一眼,他正迎着秀英姑仰起的脸,他看到她秀丽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担心,他就对她笑了笑,安慰着她,又掂起脚。这次永柏的身子虽然也动,但还能把持住,他的枪终于顶到了要顶的瓦,他捅了捅,看水滴不再滴了。
但他并没有马上就跳了下来,他转过头问她:“行了吗?”
“行了、行了。”秀英姑连忙地说。
永柏这才跳落下来,笑着说:“方才险被摔了一跤。”
“你不再大意些?”秀英姑关心着怪他。
“我够小心了。”永柏说,又问,“还差多少工还没做完?”
“差箩谷还没磨,”秀英姑说,“还有窝米要碓。”
“我帮你磨谷,”永柏说,“你碓米。”
这时, 门口已没有水飘进来了,虽然外面还下着雨,但雨小了许多,可以做工了。
“你衣服这湿。”秀英姑关切地说。
“没关系,做会儿就干了。”永柏说,果然就把枪放过一边墙边立好,过去把那箩谷搬近。
“ 我妈说,过些天就托人上你家提亲。”永柏又说。
“不行。”秀英姑脱口而出。
永柏突然地怔住了,转过身不知所以地望着秀英姑,许久,才从口里嗫嚅出一句话来:“你......不愿意......”
“不是。”她说,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她是渴望着永柏的媒人早日登门,但此时一下子听到永柏这么说,她竟有点慌乱起来。
“那......为什么?”永柏茫然地问。
“你待我还不够好。”秀英姑随口地说。
"啥时我待你不好?"永柏着急地说.
"有时不听话。"秀英姑说.
"啥时不听你话了?"永柏更急了。
"以后。"秀英姑坚持说.
"以后要是不听你话,"永柏把手举到头上,说,"天打雷劈。"
果然就响起了雷。
"看你乱说,"秀英姑用手打了一下永柏举着的手,她的心安定了些,开始甜蜜起来,“听,雷响了。”
“又不是劈我的。”永柏说。
“不听我话就劈你。”秀英姑说。
永柏就把秀英姑打他的手捉过来,说:"你叫我干什么都行,就听你的。"
"试试。"秀英姑说。
"还不信?"永柏似乎要急了。
"帮我捶背。"秀英姑果然走过碓桥坐下,把背眷朝向永柏。
永柏就火铳放过一边,走过去,拖过箩谷,在她的身后坐下,用手去轻敲秀英姑的双肩,敲了几下,秀英姑说:"大力点。"
永柏果然加大了点力度。
"揉。"秀英姑又说.
永柏就用手去按揉秀英姑的双肩。
永柏这么听话,秀英姑不由就微闭着双眼,享受着来自永柏的那种温存,突然,秀英始想到了什么,她就想也没想地问永柏:“听说昨天你同元斌他们在石道塘里面结拜了?”
“你怎么知道?”永柏问,但能听出,他也不在意她问,他也只是随口地问她,同时他的语气也承认着这回事,只不过是随便地问她怎知道的。
“你不管。”秀英姑说。
永柏果然就不再问了,只是专心地帮着秀英姑搓揉着双肩,事实上他也不奇怪秀英姑怎么会知道他在石道塘里面和永敏、定庆、雄业、元斌他们拜把的事,雄业是她的八叔,雄业回去,必然会告诉她。
“从此就更勤去元斌屋荡玩了?”秀英姑又问。
“得闲就去荡荡呗!”永柏说,他说的还是很随意,也坦荡。
但秀英姑的脸就暗了下来,她还要问什么,终于就没有问。
因为秀英姑背对着永柏,永柏也没能看到秀英姑表情的变化。永柏哪儿知道秀英姑的心思,元斌有一个妹妹——十二姐,也生得美,而且针花绣朵,一条村人皆知,绣出的花,就象长出一样,秀英姑不是着紧永柏去找元斌玩荡,而是着紧永柏勤去元斌家,和十二姐相处多了,两个人会有什么事来。
有天晚上, 月朗星稀,她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梦中见到永柏穿着大红新郎服,披着红花,骑着一匹白马来接她,她被婶姆们拥入花轿,在轿中她笑醒了。
醒来之后,她又想刮自己的脸,笑自己“羞”,但接着,她怔忡住了,她想起别人说过,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她梦到永柏来迎聚她,就预示着永柏决不可能会来迎聚她,她梦到上花轿,也就预示着她决不可能有花轿上,整个梦境,是预示着她和永柏决不可能成亲,她开始担心起来,“怎么我们就不能成事?”她就努力地去找那些会使她的那个梦境不能成为现实的各种可能。
但她确实想不到会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和永柏不能成事。
她幼稚地认为:她和永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她钟情他,他也喜欢她,双方父母也都默认她和他的事,也希望两家亲上加亲,还有什么可以毁灭她的梦想呢?她确实是想不到的,她能想到的,只能是十二姐,她担心她和永柏的事,十二姐会从中插上一脚,或者永柏会移情了。
但这样的心思她明白着是不能让永柏知道的,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只能把这心意藏在心里,她希望永柏不要这么勤地去元斌家,但她也不敢对永柏提那样的要求,不允许永柏去元斌家玩,她怕永柏会怎么看她,现在永柏又同元斌结拜了,可想而知以后永柏会去元斌家去得更勤,永柏和十二姐就有更多接触,这就让她越发担心,十二姐是那么地美,又会哄人,永柏和她倾多聊多相处多了,出现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算永柏不出现情况,十二姐接触永柏多了,永柏又是那么优秀,也保不定十二姐不会朝永柏扑上去。
她就站了起来,说:“要做工了。”
这时,雨虽然还下着,但风小了,雨也没飘进来了。
“我帮你,”永柏说,也站了起米,“磨谷还是碓米?”
她没有答话,走过石磨那边,永柏见她走过石磨那边,他就走过磨手尾那头。
磨手没有除下,磨手头扣在磨把上,磨手尾就绳吊着,永柏过去就抓住磨手尾两端。
她把盖在石磨上的盖布拿开,永柏就推动石磨,她就往磨嘴里放谷。
就这样一个推着磨,一个放着谷,两人都不说话,不久,她心里就甜滋起来,她想起永柏方才说的那句话—— “ 我妈说,过些天就托人上你家提亲”,她就一直地去想那句话,她象喝了蜜似的,她就不由地用眼角去看永柏,她见永柏在专心地推着磨,她直想笑。
永柏帮她磨了谷,剩下的就是碎米了,雨早已停了,永柏也要拿鹧鸪给李姓树福婆炖汤了,永柏这才走了。
现在米也差不多碓完了,碓完米,秀英姑就可以收工了,然后等着帮恒才公做工的人收工过来领米, 此时,她的耳边又响起那句话,她不由地又笑了,她的脚也更有劲了,她一下一下地踩着碓,感觉很是轻松。
因为她终日就在磨房里,晚上回到家吃了就睡觉了,没有人到磨房跟她说过俭德公墓的事,所以虽然李姓人修墓挖出‘张’字青砖,张屋也来人了,也找了李姓人,李姓人也开会了,她还一无所知,她还做着甜蜜的梦、憧憬着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