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无仙
作者:炎郎 | 分类:仙侠 | 字数:1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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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年
第二天天色未明田小玄就被姜大楼叫起,洗漱一番来到院中。
院中桌椅烛蜡早已准备妥当,竹简笔墨也一应俱全。姜大楼看起来精神很好,怀中还抱着同样精神奕奕目光炯炯的小不点。
田小玄心中不解,经姜大楼解释这才知道小不点也已六岁,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索性一并带来和他一起读书识字。
按姜大楼的说法就是“教一人是教,教两人也是教,一并教了倒也省事。”末了还来一句“小玄,你可要努力才行,莫要到时候还输给这小布点,我姜大楼也是脸上无光不好交代啊”
田小玄听得话语顿时面红耳赤,心想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输给这黄毛丫头。但心中没底着实有些心虚,毕竟这读书识字不是比力气是动脑子,就怕有个“万一”那可真是颜面无存。不觉间困意全消斗志昂扬,不论怎么说都得好好学学,怎么着都不能输给这黄毛丫头不是。
就这样田小玄便在姜大楼旗下与小不点一起从最初握笔开始学习,循序渐进踏上了读书识字之旅。而田鸿,则每日被打发到童玉山处帮忙。
话说姜大楼对田小玄小不点二人启蒙教学自然不在话下,且对他二人也颇为上心,稍有空闲都陪在二人身侧悉心指导。教授田小玄时每识得一字都会先用“通语”教其读音并解释字义,而后用小玄家乡方言再来一遍。
所谓“通语”田小玄总算搞清,正是掌教等人平时所说之语。
按姜大楼的话说,今后想在世间行走,不会通语是万万不可的。世间地域广袤城邑众多各地方言皆不相同,这就会有各地之人在一处相遇而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的尴尬局面。为了方便交流人们就选择了一种既好听又方便学习的方言作为一种通用的语言广泛流传,如此一来就算两人相隔万里,见面之时只要二人都说此种方言就可沟通无碍相互交流。而这种被选中广为流传的方言,我们就把它叫做“通语”。
说得兴起姜大楼还深度解释了“通语”的选择。这通语的选择,并非民间自发为之,而是民间开明的掌权者于世间各地招贤纳士,奈何得到了人才却语言各异沟通困难,因此下令选择一种方言广为传之,是为“官话”。简单说来,这通语就是官话。只是我们山中之人不尊俗权。所以它叫“通语”。
由此可见姜大楼学识之渊博,教学也并不枯燥无趣,而是旁征博引趣味横生。期间更不止是单纯教田小玄读书识字,天文地理,琴棋书画亦有所涉猎,诗词歌赋,各种常识一并教之,中间还不时穿插姜大楼平生所见所闻,可谓引人入胜陶醉其中。
如此,每日天尚未亮就起床读书,直至月上柳梢方才歇息睡觉,天晴则屋外院中,天阴则移至屋中。这样日复一日,不避寒暑。
初时田小玄还觉颇不自然,每日早起晚睡如斯,虽衣食无忧只顾专心学习却也很是累人。久而久之也习以为常,加之姜大楼授课的确出神入化,让田小玄渐渐觉得这读书识字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学习起来也更为刻苦,姜大楼在时则悉心听其教诲,姜大楼忙时则自己看书练字,一天之中除了吃饭如厕倒是极少休息。
小不点虽然聪慧,奈何年纪尚幼自然不可与田小幺同日而语。姜大楼也不以为意待她不似小玄严苛,只望其每日有所进步足矣。
日月流转四季交替,不知不觉已是一年。
一年中,一个院中的“主仆”二人也慢慢熟络,二人虽为主仆实为朋友,相处的自然融洽。
田鸿依旧称呼小玄“公子”,并且为人勤勉,将院中洗衣做饭大小事情统统包揽,让小玄落得清闲。田小玄对“公子”的称呼也已习惯。然则心中压根没有做谁主人的觉悟与念头,相处之下发觉田鸿除了过分勤快这一“缺点”外,并无什么不好。要不是田鸿偶尔使些法术,以及天生就会读书识字说通语这些不同之处,自己差点都忘了他还是个妖怪。
掌教安排无所事事的田鸿去童玉山处帮忙,说是帮忙实则是学习医道。一向以“吝啬”闻名的童玉山难得的大方了一回,只要田鸿愿学,他都愿意倾囊。而田鸿则是只要你愿教,我都悉心学习。二人可谓一拍即合,心照不宣。所以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一切按部就班无大喜亦无大悲,除了偶尔思念家乡想念亲人心中升起丝丝惆怅,日子就如同清澈的溪流缓慢而平静的向前流淌,波澜不惊!
晃眼,又是一个冬天。屋外鹅毛般的雪花不停飘落,已然下了一夜。一间小屋,中间一个不算太小的碳炉,炉中炭火正旺阵阵暖流升腾而起四散空中驱走了寒冷,让屋子变得暖融融的。
炉上一个铜盆,盆中有水,水中两个酒壶。旁边一张小几上放着几碟吃食。
田鸿坐在炉边注视着盆中酒壶,不时的伸手触碰,显然是在温酒。小玄坐于对面,一边从不时从小几上徒手拿起吃食喂入口中,一边盯着炉火愣愣出神不知再想些什么。屋中虽无言语但不显尴尬。
不消片刻酒已温好,田鸿撤了铜盆把酒放于一旁小几之上。田小玄见状毫不客气的端起一壶,就着壶嘴迫不及待的呡了一口,竟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咂了咂嘴,感觉说不出的舒爽惬意。
酒,当然不是什么好酒,乃是夏天之时用这山上自摘自采的野生梅子亲手酿造。不算太烈味道偏酸,所以酿好之后田鸿把每坛酒里都加了蜜糖窖于院中地下。现下大雪纷飞银装素裹正是喝酒品酿的大好时候,酒中蜜糖早已均匀化开,温上一温,酸甜可口,一股暖流顺喉而下于胸中缓缓散开淌入四肢百骸,怎地不叫人浑身通泰满是舒爽!
田鸿收拾好铜盆拿起几上另一壶酒,也是不用酒杯就着壶嘴狠狠来了一口。屋中二人就如此一人手提一壶喝将起来。
喝了一会儿,想是觉得屋中空气太闷,小玄提着酒壶起身打开了紧闭的窗户,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一股寒流飞入屋中,顷刻融化消失留下些许水渍。
被寒风所激小玄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适应之下感觉并非想象的那么寒冷,索性将身子趴在窗户之上,看着茫茫雪景呷了口酒悠悠道:“田鸿,你以前见过这么大的雪吗?”
田鸿没有吭声,来到窗边一手拿着酒壶一手负于身后,站到小玄一旁与他一同看着雪景,呼吸着山中此时格外清晰的空气。
小玄并没有“追究”田鸿的“不答之罪”,也没有管田鸿是否来到自己身边。而是看着雪景神色一黯,叹了口气喃喃道:“不知家乡现在下雪没有?”声音悠远像是问人,像是自问。当然这依然没有使得田鸿开口给出答案。
半晌,小玄喝了口酒使劲摇了摇脑袋,看着依然纷飞的大雪回忆起了在这山中一年的时光。
这一年,小玄从刚开始的迷惘好奇到现在的习惯自然,生活从一个平静的圈子转入另一个平静的圈子,看似变化不大实则天壤之别。经过姜大楼一年的教诲,读书、写字、说通语都已不成问题,姜大楼也总算放下个包袱,再不用跟在他屁股后面充当翻译。
期间,姜大楼带他拜会了各堂掌座,也算见过这些世外高人的庐山真貌。当然,以小玄的性子,对这些高人的兴趣自然不大。倒是与他们的徒儿,那群半大的孩子打得火热。因为平日师父管的太紧,而小玄这儿又只有他与田鸿二人居住,基本无甚拘束。自然而然小玄所居的小院成了这群半大孩子的大本营,隔三差五的来此做些偷鸡摸狗喝酒吃肉的勾当。田鸿与小玄也乐在其中,自然打成一片。
经过一年的转变,他田小玄再也不是原来镜儿海只知有寨子而不知有他的无知少年。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已不知不觉跳出了井口,看到了比井口更大的天空。
当然,也许他还是一只青蛙,只不过是一只从井里跳到了河里的青蛙。谁也不知道它能蹦到哪里,是龙门一跃海阔天空,还是在河中沉沉浮浮孤独终老,亦或者是觉得河中太累依然跳回井中!
这一年,田小玄已不再是秃子,留长的头发依旧扎成股股小辫披于脑后,乌黑发亮生机勃勃。
这一年,田小玄已经不小,年龄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