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九阳
作者:阳朔 | 分类:历史 | 字数:4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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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3章 九明白骨现江湖(3)
这种方法最为凶险不过,稍有不慎,或是受术者内力与施术者内力相克相抗,则受术者必经脉崩绝,吐血而亡,施术者本身也要冒功力全失,走火入魔的大险。
约一顿饭时间,那少年头上隐隐有热气散出,百劫师太身体周围竟有一层淡淡的蓝雾,大家都知道已到了生死交关的时刻,谁也不敢弄出丝毫的响声。
韦一笑运功已毕,定睛一看,也是大为诧异,他与百劫师太从未交过手,但想来她不会达到灭绝师太的境界,不料亲眼一见,不但高出灭绝师太甚多,自己内力最盛之时也根本比不上。
此时百劫师太正全身施术,本是他下手的最大良机,他却一动也不动,惟恐错过一饱眼福的绝好机会。
那少年脸色红涨如血,四肢颤动,骨节如爆点僻剥作响,百劫师太两手齐运,一前一后分点他任督二脉。
然后左掌附在脐部,右掌贴在命门,骨节响了一阵,渐渐停息,脸色也由红转白,又过了一顿饭时间,百劫师太双掌提起,又在百会穴上轻轻一拍。
那少年身子一弹,又盘坐地上,睁开双眼,跪倒尘埃,叩下头去,颤声道:“多谢师太再造之恩。”
百劫师太手抚他头顶,面露慈容,笑道:“佛度有缘人,药医对症病,这也是你机缘巧合,我不过出些力而已。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见到你除去这么多魔教妖孽,心里欢喜得紧,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少年泣声道:“多谢师太,弟子姓段,段子羽,字弘祖,先祖乃大理段家。”
百劫师太道:“莫不是南帝段皇爷?”
少年道:“正是。先祖世代于南沼为帝,宋未国灭于蒙古,祖父兴智公尚当幼龄,被家臣救出,隐居西域。
“不料十几年前,横遭灭家之祸,父母双亡,弟子被家人救出,辗转流落此乡。”
百劫师太慨然叹道:“段家大理称帝,代代都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可惜国运不永,这也是天数使然。
“只可叹你祖孙竟遭同一命运,一者亡国,一者丧家,总算天佑善人,你今日得此福缘,也可说是段家祖先积德修善的余庆吧。”
她沉思片刻。
又道:“你们家传一阳指号称武林六大绝学之一,你怎么不会?”
她于庙外观战多时,两人交手情景自然毫无遗漏,一听这少年竟是段皇帝的嫡系子孙,登时想起一阳指来,故有此一问。
段子羽泣道:“先父母遇害时,弟子尚在襁褓之中,这门家传武学竟自上代而绝。”
百劫师太大击掌叹息道:“可惜,可惜。不过你现在所学恐怕不亚于一阳指,失之东隅,得之桑榆,也不必有患得患失之心了。”
转过身来对韦一笑道:“韦法王,现在动手尊驾觉得公平否。”
大家都在谛听这二人的交谈,一时都忘了还有这场决斗,百劫师太忽然提起,气氛登时又紧张起来。
韦一笑听这少年竟是大理段家传人,甚感惊诧,又见百劫师太施术居然成功,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百劫师太一提此事,惊诧尤甚,不料她为人施用“灌顶大法”后,犹有余力再战。
心中暗道:“若在她功力未损之前我万及不上她。现在交手虽然赢面不大却有战成平手的把握,可她为人施术较之我损功力,实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交手,漫说胜之不武,自己的身份也降了许多。”便笑道:“师太神术,韦某佩服。此刻一战却不公平之甚,师太为这小子强行开顶,打通小周天,损
耗功力多多,韦某焉能占这种便宜。”
宋远桥在旁笑道:“师太,韦蝠王之言甚是。我看两位之约还是另择时日吧。”
他虽高出百劫两辈有余,但素来谦和冲淡。百劫又是一派掌门,是以言语中颇加礼敬。
百劫师太原本笑吟吟的,眼中充满杀机,一霎间,脸色登时肃穆庄严,一双眸子也立转平和,双手合十道:
“晚辈忙于对敌,竟忘了给几位前辈见礼,多多恕罪。”
宋远桥忙还礼道:“不敢当,师太贵为一派掌门。我等不过虚长几岁,不敢当师太之礼。”
百劫师太道:“宋大侠金口既开,晚辈当凛遵照行。韦法王,尊驾没有异议吧。”
韦一笑甚是尴尬,如此一来倒像他受了武当的庇护,可自己言已出口,断无回收之理,当下拱手道:“宋老弟如此说,就这么办吧,韦某有事,告辞了。”
他心中虽怯,言语上却不肯吃亏,百劫称宋远桥前辈,他便称之为老弟,顺势占了便宜,但听得百劫嘿嘿冷笑,甚是刺耳,其中不乏讥嘲之意,脸上微红,纵身跃出庙外,闪得几闪,已消失不见了。
宋远桥笑道:“师太率众远来赴约,却让老朽一句话搅散了,多谢师太赏给老朽这个薄面,日后定将酬谢。”
百劫忽然之间竟疲惫不堪,身子于夜风中摇了几摇,似乎要站不牢。
两名弟子忙上前扶住,百劫苦笑道:“宋前辈,您看晚辈还有再战之能吗。方才不过是摆个空城计。吓走韦魔头的,多谢前辈圆场。”
说完,径自盘膝地上,运起内功来,那两名女弟子都是单掌扶在她背上,为他补充内力。
其实百劫师太一进庙来,见到杨不悔夫妇在场,便已知道这场架打不成了,若是坚欲击杀韦一笑,势必要和武当发生冲突,两派从开派祖师郭襄和张三丰始,交情已是甚深。
其下数代弟子无不秉承祖意,世代交好,因此,百劫索性在强敌之前为段子羽全力施术,情知有武当在此,不会让韦一笑向自己动手,即卖了武当一个情面,又显露一手神功,使韦一笑知难而退,这份机心却是武当诸人料想不到的。
至于对段子羽一见如故,倾力相救,既出于对魔教的敌忾同仇,复出于家传的相术,一见之下便觉这少年年纪虽小,已隐隐然有王者霸气,前程不可限量,自不能任之毁于韦一笑之手。待知他是一灯大师的后人,更感欣慰。
约有两个时辰,百劫睁眼道:“好了。”两名弟子个个抽身后退,俱已是香汗淋漓,气息不匀,从怀中取出一粒丹丸服下。
百劫师太却已精力弥漫,回复旧观。见段子羽仍肃立殿中,微微笑道:“段公子,你在想什么?莫不是寒掌的毒性仍未去尽。”
段子羽从梦中惊醒,忙回道:“师太,弟子死中逃生,又受师太天大恩惠,惊喜过度,总怕这是一场梦幻。”
百劫师太咯咯笑道:“傻孩子,你真是在做梦,在梦中自己打通了小周天,了不得的很哪。”
段子羽听出这调笑中满是慈爱,扑通跪倒,叩头到:“师太,您这么好,请您收弟子为徒吧。”
百劫笑着摇头道:“这可不成,我若收了你,不仅坏了峨眉不收男弟子的祖规,江湖上那些黑心烂肺专门嚼舌头的人不知要造出多少谣言来。”说到这里,脸色竟然一红,腼腆得如同小姑娘。
见到段子羽大大失望的神色,心中不忍,灵机一动道:
“我虽不便收你,这里现放着几位名震武林的大侠。倒是合适得很。宋老
前辈,当年周芷若周掌门是张真人挥函介绍到我们峨眉的,现在晚辈斗胆请宋老前辈收段公子入门墙何如。”
宋远桥心中一喜,便欲应下,张松溪在他背后扯了他一下,宋远桥虽不知他何意,但四弟素来足智多谋,料事精细,他既阻止,必有深意,沉吟片刻道:
“还请师太见谅,师太所命,本应奉行。只是段公子武功路子趋于阴柔一路,而且成就已然可观,纵然到老朽门下,老朽恐怕也没什么技艺可堪传授,倒是虚担师名,复又误人子弟了。”
百劫淡淡道:“倒是晚辈唐突了,段公子杀了这么多明教中人,武当门下岂能容他。”
殷梨亭怒道:“师太此言是明指我们武当和明教为一路了。”
百劫师太笑道:“殷六侠多心了,贫尼焉敢有此意,也许是我学识浅薄,表错了意了。”
殷梨亭还待再言,宋远桥沉声道:“六弟不得无礼。”
对段子羽道:“段公子倘若不以老朽愚碌无能,老朽便勉力收入门墙,武当上下绝无人容不下他。”
他本是武当掌门,因受儿子宋青书的牵连,被革去掌门之职,由二弟俞莲舟接任。但自俞莲舟以下,对他莫不尊崇如师,凡事必得他示下,方肯实施。
段子羽昂首道:“师太,您若不收弟子为徒,弟子宁愿一生无门无派,做个孤魂野鬼而已,宋老前辈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实难从命。”
百劫师太皱眉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我费了多少力气才求得动宋老前辈,你居然不识抬举。
“快向宋老前辈赔礼,他老人家不会和你这黄毛小子计较,他老人家那一身武功你自学个三四成,就足够享用一生了。
“韦一笑那伙人忌惮宋老前辈的名头,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岂不是万全之策。”
宋远桥这才明了百劫师太的用心,霎时间也明白了张松溪阻拦他的原因。
他若是收段子羽为徒,这二十几条人命的过节自然移到他的肩上,以武当和明教的交情,和他同韦一笑、杨逍的关系,这场过节倒是不难化解的,只是未免强明教所难了。
若是化解不了,明教和武当势必成敌。
这正是百劫师太良苦用心所在,也是张松溪所忧。
不过他确是看中了段子羽的武学禀赋,对于此节并不重视,专等段子羽过来叩头拜师。
哪知段子羽与韦一笑拼斗之时,宋远桥等始终作壁上观,段子羽早已把他们记恨在心,虽明知他们是煊赫有名的武当大侠,心里却有四分痛恨,三分不忿再加三分瞧不起。
哪里肯来拜师。
当下竟直身而起,躬身道:“师太既然不允,弟子无颜再求,但弟子绝不投身别门他派,师太的大恩大德弟子铭记终身,他日必有以报。”
百劫道:“段皇爷的子孙怎么会出你这么个属山西驴子的,看来我这份苦心算是白费了。
“弟子我是不能收的,三个月后你到峨眉山来找我,我传你几手我俗家时的玩艺,算是了了你这份心吧。”段子羽恭谨谢过。
两派人众一拥而出,临行前,百劫师太塞给段子羽一个羊脂白玉的瓶子,拍拍他的头笑道:“三个月,可别失约哟。”
霎时间,人散殿空,段子羽忽感悲从中来,竟如赤子失去慈母般伏地痛苦。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大殿的一尊观音菩萨忽地旋转起来,转了三传,佛像中露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悄声道:
“喂,你怎么了,受了重伤吗?痛得厉害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