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蓁饶是不满意，但是爹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只好勉为其难给顾博文一个面子。反正她从不把顾夭夭放心上，就跟搭毛小鸡，还没孵化成型似的，即便把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过是平庸之色。“罢了罢了，爹爹都这么说了，那明日便让顾夭夭随我们一同入学堂吧。”

顾博文嘱咐王秀清说道：“你是当家主母，好歹出门都是咱们顾府的面子，给夭夭准备几件像样的装扮，将来也是要送出门的，嫁高嫁低，也是咱们的颜面。”

王秀清听闻此言，也有三分道理，她再是看不惯顾夭夭，好歹这一家子也是由她操持的，在家怎么挤兑她欺负她都成，在外还要留些薄面算是给自己贴金。横竖早点推出门嫁了人，也算是了结一笔心事。

翌日天朗气清，夭夭换了一身浅绿襦裙，罩了一身绣杏花半臂，梳着双平鬟，点缀了两颗珍珠蝴蝶坠，朴朴素素的一套打扮穿在她身上尤其精神，仿佛阳春三月中最柔婉的一道春风。

顾相府的安车上，顾蓁蓁和顾依依一路上交头接耳，对顾夭夭置若罔闻，夭夭倒不介意，反正她也不知道对着她俩说什么话才好。

良久，顾蓁蓁看顾夭夭清丽脱俗的模样心里不顺畅，酸溜溜道：“到了甘露殿，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言行举止代表着爹爹的门面，千万别失了体统，让人家看了笑话去。真不明白爹怎么会让你去上女学，根本就不是那块材料，烂泥扶不上墙。”

“姐姐不必动怒，不跟下等出身的人一般见识，否则无异于自贬身价。”顾夭夭柔柔笑道，“今儿听说会有王爷来授课女德，你可别因为不相干的人就坏了心情。”

顾蓁蓁一听言之成理，犯不着跟顾夭夭置气，顾依依转身给蓁蓁整了整仪容装扮。

顾夭夭看在眼内，这虚情假意的一幕，也只有顾蓁蓁这种愣头青看不出。

顾依依姿色显然在顾蓁蓁之上，可她却避其锋芒，故意在她身边点缀，充当她的军师，让顾蓁蓁不必防备她。只有共同的敌人，才会有短暂和平的友谊，顾依依深谙此道。顾依依的娘亲是七品芝麻官的女儿，论出生品阶高低，她只是中下游，所以她在潜移默化中将出身最低鄙的顾夭夭树立成她们的异类。

甘露殿女学堂，长安城宦官千金悉数到席，无人会错过今日女德授课。学堂之上，各府千金济济一堂，起初叽叽喳喳仿佛入了百花丛中，夭夭只见她们你来我往地假意交好，真是一派虚假的繁荣兴盛。

她的座位排在最角落旮旯里，落得清清静静。她本就想做些学问，不必似这般千金小姐除了吃喝玩乐，买首饰买丝缎，就筹划着嫁入皇室，她们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皇亲国戚的头衔。

可夭夭与她们的想法截然不同，她自小受尽冷遇，娘亲连妾侍都算不上，嫁入大门大户除了无休无止的争宠与算计，有何幸福可言。与她而言，她只要寻觅一心一意爱她之人，哪怕只是个平民百姓，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