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逸想看到人慌乱的场面，却不想人站在原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从来不是讳疾忌医的人，乔安逸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你好了？”乔安逸微眯着眼，看着不动声色的女人，不确定的开口问。

“抱歉，让你失望了。”染墨看着人，面无表情的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乔安逸有些气恼，直接拿过桌上的远程遥控器一按。

地下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刚刚还借着投影的光能勉强看清，此时却是一片漆黑。

染墨吐了口气，瞄到头顶角落有几个红色闪光点，想来是安装了红外摄像头，染墨缓缓走了几步，在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底下是厚厚的灰尘，什么恶劣的环境没经历过，也没什么洁癖，便直接坐下了，双腿屈起，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上，便不动了。

整个地下室安静的可怕，染墨只听得自己的呼吸声清晰的在耳边响起，心跳砰砰作响。

哪怕病情已经大好，却还是有影响的，正常人待在这般漆黑空旷的房间，多少都有点心慌焦躁，何况一个曾经有黑暗恐惧症的人。

染墨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呼吸在加重，全身有冷汗在往外冒，不能慌，染墨埋在膝盖上，双眉紧蹙，闭着眼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乔安逸盯着不甚清晰的屏幕，眼都不眨一下，就怕错过些什么，却见那人席地而坐抱着腿将头埋进膝盖后，便一动不动。

“陆瑾瑜。”半晌，安静的地下室想起乔安逸的声音，声音透过音响，微微有些失真。

染墨一动不动，不着声色的咽了口唾沫，发现喉咙处干的厉害。

“陆瑾瑜。”见人不动，乔安逸皱着眉又喊了一句。

“叫魂啊！”润了润嗓子，染墨压下狂跳的心绪，不耐烦的回道。

乔安逸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听出了声音里的不耐烦，暗暗咬了咬牙，看着那埋首不动的人影，道：“好好呆里面享受吧。”

又是半晌没声音，染墨眼珠子一动，蓦然睁开眼，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黑暗中有光亮起，屏幕微弱的光照在白皙的脸上。

意料之中，没有信号，想来是被屏蔽了。

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脖子，染墨食指一滑，点开了屏幕上一个游戏图标。

乔安逸就听着一阵音乐声响起，一声野兽的吼声后，便是欢乐的音乐。

“……”乔安逸看着暗黄的光照在那张漫不经心的小脸上，肚子里直往上窜火。

心真大，居然玩上游戏了，乔安逸暗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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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磋磨她来着，结果把自己给气着了。

乔安逸直接将监控给关了，眼不见为净。

看了眼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孩，他也不怕她逃跑，人在他手上，加上乔氏庄园地下室的坚固程度，他再了解不过，人一旦进去，想逃出去，基本不可能。

染墨眼角余光看到监控器的红灯灭了，微微一失神，手上动作一个不继，屏幕里的人物冲出路面落下悬崖，紧接着手机里传出一声惨叫，在空旷的地下室内回荡，听得人止不住起鸡皮疙瘩。

监控关了？染墨自认多少有些了解乔安逸，这一刻，也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搞那么多，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

点开重新开始，熟悉的野兽怒吼声响起，染墨操作着人物向前跑，虽然开始跟结束的声音在漆黑无人的地下室显得有些瘆人，但总比什么声音都没有来的让人安心。

乔安逸没弄死她之前，不会动羽染墨，他们不敢在华夏动手，能牵制她的，唯有一个羽染墨，好不容易抓到人，自然会‘珍惜’。

那她就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游戏都死了好几次，重开了好几次，红外监控的灯，再次闪烁了起来。

染墨眼尾余光瞟到，却是动也没动，继续操作着手机玩游戏。

打开监控与视频的时候，欢快激烈的游戏声冲刺房间，屏幕里的女人，依然是之前的姿势，盘腿坐在地上，手指在屏幕上一戳一滑。

十分专注。

染墨看了下时间，很好，两个多小时。

乔安逸咬牙看了几分钟，最终一伸手，拿过一旁的远程遥控器。

遮挡采光窗户的东西缓缓升起，大门也随之‘咔’的一声打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地下室，阳光下，漂浮在空中的尘土，都看得一清二楚。

投影仪打开，墙面缓缓落下投影，乔安逸的身影慢慢清晰起来。

“陵园，我要见你。”乔安逸一身白色浴袍，靠坐在沙发上，微微有些长的发还滴着水，明显刚沐浴过的样子。

“好。”染墨站起身，没有其他话，就怕他不见她。

让她呆着空置多年满是灰尘的地下室，他自己去洗澡了……

本来还没什么，但是看到这一身的乔安逸，染墨觉着身上哪哪都痒，想洗澡……

“晚上来。”对于她的听话，乔安逸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只是想想，却有些讽刺。

“好。”染墨没有异议，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洗个澡吃饭，到时候再去陵园便是，她现在只想洗澡，求之不得。

染墨收起手机，没有二话，转身朝着地下室门口走去。

看着缓缓离开的背影，乔安逸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哑声开口道：“小石头，你……”

染墨脚步顿住，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知道他要问什么。

最终，乔安逸还是没忍住，压抑的声音回荡在染墨耳边，“你后悔过吗？”

染墨迎着光，看着外面的太阳，乔安逸看不见她的表情，一时间无话，空气都安静的有些可怕。

拥有过光，就特别惧怕黑暗，能活在阳光下，为什么要缩在黑暗里呢？

“那么你呢？”染墨轻声开口：“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怎么选？”

她知道，当年他没得选择，可是她有。

再问多少遍，她的答案永远不会变，她要做那个站在阳光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