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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贼,别跑

作者:云中雪下 | 分类:言情 | 字数:26.2万

45.交谈

书名:小贼,别跑 作者:云中雪下 字数:4409 更新时间:2024-09-14 15:58:16

“没有的、没有的, 你信我,怎么可能的嘛,对不对?”钟离云冲到阿雪身边, 一遍一遍努力地解释, 然而她只是转头过来安慰地笑了笑, 然后静静地转回去, 继续大笑。

“喂!”

钟离云抓了抓脑袋, 实在是没了办法,话说回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面不改色事不关己的某个少女, 钟离云当即眼神飞刀过去,奈何人家岿然不动, 巧笑嫣然, 钟离云只能泄了气。

“唉——”

不过……钟离云看向安陵雪, 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早晨慵懒的黑发上跃动着朝阳的碎片, 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算了,钟离云本来还担心她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会没精神呢,现在看来,也挺好的。

如果她的事能让阿雪开心的话, 也无所谓了。

但在少女说出“尿床”这种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的时候, 钟离云可不能觉得无所谓了, 当即强硬地把两人分开, 笑着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嗯——?”

“你别这么眯着眼笑, 看起来很可怕诶。”

钟离云一记眼神过去,你倒是还知道害怕, 连正事都忘个一干二净了!

安陵雪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眼神晃了一圈。

这边两人眼神交战,少女面无表情,上前了一步,边走边道:“你们别眉来眼去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看看?这话倒是提醒了钟离云,她把安陵雪拉到身边,对少女问道:“话说回来,你说的有眉目到底是什么?总不是带着我们瞎转吧?当然,你肯帮忙我们很感谢,但是……嘶——我们……不、需要……”

这下手也太狠了!钟离云边说着便把腰间的爪子一点一点掰开,怎么平时没发现呢?阿雪的手这么有力气的么!

安陵雪自然不肯放松,不仅捏,还把那一块软肉拧了一把,由此得到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阿云的手感原来这么好的!

两人刚比完眼神,又来较量手上功夫。少女实在看不过去了,咳了两声,“那个,你们忙着,听我说,先前我就说了,去到元素最丰富的地方去,那么这里,金最多的地方……”

“老头的口袋!”

“村长的库房!”

两人抢白,又对视一眼,点点头,深以为是。

“不是啊!”少女十分无奈,又有些不自在,“村长确实有很多钱,但金又并非指金钱,真论起来,应当是武器库里属金的最多吧。”

安陵雪放了钟离云,听她说话。

少女微微一笑,继续道:“至于木,自然是山上的树林里,云水间内的木材皆出自那里。”

安陵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青山郁郁葱葱,现在也正有十多人在山上伐木,不知采做何用。

少女向前走,两人跟上,听她道:“如所见,水自然是这里最大的河流,取之灌溉或日常饮用。而说到火,自然是村里的炼钢炉了。”

安陵雪暗暗思索,昨日,少女也同她简单介绍过云水间内的各处,但却是从未提过有兵器库和炼钢炉的。不如说,一般的村子都不会有这种东西。

“但是呢,”少女回过头来,话音一转,“火,或许指的是厨房也未可知。”

她的话里很松松,脸上也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钟离云却怎么都瞧着不舒服,微蹙了眉打量她。

“那土呢?”安陵雪问道,又突然想到什么,自答道:“指的是这里的田地?”

应当是这样不错了,土,主承载,她们脚下的也都算作是土,但说到代表性的,还是田地没错了。这样来想,倒是把五行凑齐了,但那又如何?指示这些地方,那陶像究竟在哪里呢?

安陵雪问出问题,少女答道:“我也不知。”

安陵雪一下泄了气,钟离云则是嗤了一声。

“但是——”

少女总是不把话讲完,这声但是出来,两人便知还有后续,皆转了目光看她。

“我说,这张地图是从村长那里得到的没错吧?”不知是不是为了吊人胃口,少女不答反问道。

这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说与她也无妨,钟离云点点头,算是回答过了。

“那就要看村长的意思了呀。”少女点了点唇,似是想了一阵,忽而拍手道:“我知道了,村长一定是想让你去给她烧一壶茶水。”

嗯?这思维实在转的太快,两人一时都没反映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什么呀!”钟离云不耐烦了,“你要说就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

见她认真了,少女也不急不忙,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么,你看,如果非要找出一处地方是金木水火土俱在的话,那能想到的果然还是厨房吧,金为锅,木作柴,火土合而为灶,灶上烧的,自然便是水了。很合理吧。”

“况且,村长最好饮茶,要你烧水去给他,也没什么奇怪的。”少女说罢还点了点头,深觉没错。

“真是合情合理啊。”钟离云斜着眼赞了一声,表情却是怏怏的。

无论少女所说是对是错,她都无所谓,反正最后都是要去找那个老头的,不如说,果然还是直接找老头要来得比较快。

但是身边的安陵雪已经把骨节捏的喀喀作响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把那个老头的胡子扯掉,怎么比你都不正经!”

“我……”钟离云闻言指着自己,“我哪不正经?”

安陵雪一爪子拍她脸上,然后看着少女,“按你所说,那我们就给那个……咳,就给村长烧水去。”

“就算你临时改口,我也知道你想骂那个老头……对不对?”

安陵雪呵呵两声,捂着她的嘴,准备给她拉到到厨房去,少女却突然叫住了她。

“打水要到河里去,让她去,我与你先去厨房等着如何?”少女和善地提出建议。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钟离云感觉自己被松了钳制,安陵雪对她笑了笑,“阿云,你去吧,我等你。”

手上被握了握,钟离云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回首看了一眼少女,这才先走。

安陵雪也抬步,少女跟着她,往相反的方向去。

走在村里的大道上,宽敞开阔,日头高升,村子已经醒过来了,道上不时迎面走来三两个人,或挑水或扛锄,一派农家景象。

不过,果然只是看起来。

因为钟离云的事已经放下,安陵雪心里堵着的一口气吐出来,心境也开阔了几分,自然看到了先前错过的重要信息。

比如说,这里的人,即使是做农家人打扮,也大多手脚轻盈,武艺傍身,又或者,她这个陌生人来此,未遭盘问,但村中人眼里的戒备和冷漠可见一斑。

这倒还好,当安陵雪看见一个腰间别着匕首的汉子时,就有点后悔了,刚才不该把钟离云叫走的,万一打起来,她打不过怎么办?要是有钟离云,多少可以带着她跑啊!

“想她了?”

“怎么可能!”安陵雪说罢喘了一大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说的太快了,毕竟……被不熟的人看透了心思,她也觉得不好意思。

少女瞧她一眼,便没再说话了。

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表示,甚至侧脸的弧线都不曾转动一分,那就是说刚才的话不是调侃,是她真的如此问,而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便真的不在意了。

安陵雪有些不自在了,干脆认真回道:“是,在想她。”

说罢,还是觉得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对一个不熟的人这么坦率?她想不想别人与她又有何干?

安陵雪正暗自纠结,少女终于转过眼,瞧了瞧她,似是自言自语道:“果然,陷入感情就会变笨么。”

这话自然被安陵雪听见了,自然也是十分不认同。她不用转动自己的小脑瓜子,也知道一点不对劲。

首先,少女一面冷一面热,变化无常,此人不可信。再者,且不说煮茶这种说法靠不靠谱,她刚才的话,明显是为了支开钟离云,别有用心。

不过,安陵雪也不急,既然她想与她独处,那就说明她有话要说,安陵雪一直等着呢。

没想到等来等去没等到,倒是让她拐着弯骂了一回。

“有话就说。”干脆直接了当了好。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厨房,不大的院落,架了一堆柴火,圈了数只鸡鸭,篱笆地里还种了几畦时蔬。听着咯咯咯的啄米声,少女搬了两张藤椅,在一片绿色前坐下。

藤椅轻巧大方,清爽自然,安陵雪靠在上面,也舒服了几分,就是藤条有点凉,大概是简单制作的,摸起来的手感也有些糙。

“确实是有话要说。”

又是没头没脑一句,安陵雪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少女出声是在回应她先前的话。

安陵雪耸耸肩,表示洗耳恭听。

“你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听到此话,安陵雪并无多少触动,这件事,她早有觉悟,这句话,她也不是听得第一遍了。甚至觉得,少女特意把钟离云支走,却是和她说的这话,有点无趣。

“两天时间,你应该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我来问你,你想成为这里之一么?”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安陵雪心想,竟是要邀请官府的人入他们的贼窝,倒是大胆。兴起之下,安陵雪暂时没有回答拒绝,而是笑了笑,表示愿闻其详。

“别误会,其实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这里,还是很排外的,而且我也知道你的身份。”

少女还要再说,安陵雪打断道:“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这也是你说的,礼貌,不是么?”

她还记得初见时少女斥她失礼的行径,此番自然要借此打探一番,按她所说,感觉倒是少女能决定她在此处的去留,而且知道她的身份,虽然说这里的人个个不正常,但少女应该懂得不少。

“村长是我爷爷。”少女落落大方,坦然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啊——难怪呢,难怪初见时村长把她带到地方,而少女主动向她搭了话,后来又是用信纸的方式让她和钟离云相遇,因为钟离云告诉她,把她指去那个地方的,就是村长老头。

等等,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村长设计好的?

想到这一层,安陵雪僵了僵背,眉头不自在地锁起。

少女并未察觉她的脸色变化,继续道:“想必县尉大人也知道,这里的人多是盗者。而官与盗,向来对立,从无和解的可能。如果你与她勉强在一起,那必然有一方放弃身份,是你放弃为官呢?还是让她放弃当贼?”

虽是问句,但少女并没有让安陵雪回答的意思,接着道:“她是不可能放弃的,一旦入了此道,那便是一辈子走下去的,要想回去,至少要承担几十年牢狱,那么,县尉大人你,又当如何?”

安陵雪眸色深沉,反驳之话正要出口,少女则盯着她的眼睛,双唇开合,慢慢吐出,“这是其一。”

强调了这一点,少女转头看着院中自在昂首的公鸡,道:“其二,这份感情是不容于世俗的,便是钟离云为了你放弃了她前半生的几乎全部,那后半生,你又能许她什么?邻舍的指点?还是亲人的冷眼?”

“话说回来,令尊和令兄,似乎全然不知此事?”不知是不是错觉,安陵雪听到她一声冷笑。

她方才觉得,自己似乎,太过自私了些。

确实如此,她什么保证都给不了钟离云,若是两人真的在一起,钟离云将放弃自己的全部,关于她的刑罚,此事尚未有定论,最终钟离云将受多少刑狱也未可知。她爹和她哥的态度更是扑朔,虽然她有勇气直面他们,却不想钟离云受委屈。

如此看来,钟离云所要付出的代价,多得多。她当初,是怎么有的勇气来这里寻找她的?

“还有。”显然,对于已经受到打击的安陵雪,少女并不想就此放过。

“不论出于什么缘故,钟离云选择离开你,实在是个止损又明智的选择。可偏偏,你又追了上来。凭着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腔热血,直把脑子都冲昏了,自以为感情可以超越一切,自以为自己的爱意毁天灭地,自以为付出了许多,沉醉于自己的努力的过程里,以为很了不起,实际不过是感动了自己。”

“反正失败了,也可以安慰自己说:‘看,至少我努力过了,我可是付出了很多的呢。’呵呵,实在是——蠢的不行。”

安陵雪低着脑袋,未发一言。

“所以说,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还是算了吧。”

迎着清晨的朝阳,少女的言论却带着夕阳的色彩,让人惆怅。安陵雪有些无力,靠在藤椅上,突然发现这椅子还是凉的,手心也不知何时,被椅靠哪里突出的一根刺,划了一道口子。

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