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子，你干什么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回春见芳菲从院外走进来，焦急的喊道。这时的院子里人很多，伺候祖父的两个婢女，还有几位哥哥姐姐都在，还有一堆的奴仆。

“哎呀，我只是去花园里玩了一会，把鞋子都弄脏了。”芳菲指着鞋子上的泥，夸张的说道。

“那奴婢扶你回去换吧。”

“不要，马上开饭了，你叫人把鞋子取过来，换了再拿回去不就好了？”回春见芳菲耍小孩子脾气，便也不在说话，叫人去取干净鞋子。芳菲提着裙摆，走到五姐跟前，问两句闲话，看似不经意的看到伺候祖父的两位奴婢，便大声说道：“唉呀，这不是伺候祖父的那两位姐姐吗？”

五娘子也看到了他们，似是想到了什么说：“你们还不赶紧进去侍候祖父站在这里干什么呢？祖父身边离不开人的。你们还在这里看热闹,看我不告诉祖母，打你们板子。”五姐若梅，最是讨厌照看病人的婢子开小差了，当年她那弟弟就是这么没的。那两位奴婢听了赶紧低头，连忙说不敢了，赶紧开门进去侍候祖父去了。

芳菲见她们进去才稍稍放下心，想起祖父刚刚说起的话，她心里又是一阵悲痛。“芳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五姐李若梅关心的看着芳菲，芳菲想起今晚的事，心想得早做准备便顺着李若梅的话说：“五姐，我今天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慌，头也有些痛起来了。”

“那怎么办啊，不然怎么告诉祖母，让你回去歇着吧，实在不行就去叫大夫吧。”

“我这会只是有一点不舒服，没多大关系，祖母那么忙被打扰她了，在说这正在年节里，哪有大夫肯出诊啊。”

“唉，”五姐一听这话，便不好再说了。扶着芳菲坐到旁边的板凳上，吩咐奴婢端来茶水。

不一会，鞋子取来，芳菲换上，命小丫头赶紧拿回去洗了，不然这寒冷的天气，如何能干，嘴上这么说，其实很担心有人仔细瞧她的鞋底，鞋底的泥其实是在祖父屋后留下的，她还小心的倒着走，将脚印用树枝扫掉，用枯树叶盖住，幸好没有下雪，不然脚印更难弄了。可这泥跟花园里种花的泥不一样，不仔细瞧是瞧不出的，但就怕就有心人，所以赶紧吩咐自己院子里的奴婢拿回去洗了。

开饭了，柳青吩咐下人将他们引进饭厅，饭厅里放了好几个火盆，房子里一下暖和起来，院子里着真是太冷了，大家都赶紧搓着手。柳青在席上说了几句台面上的话，便嘱咐大家吃了起来，芳菲赶紧低头吃起来，她今晚还要演一出大戏，得吃饱才行。等她吃好，又端起前面的汤喝了一大碗，这才站起身，向柳青辞行，柳青正跟几位伯伯婶婶说的起劲，被打断很是不悦，看了她一眼又觉得很是晦气，便不耐烦的挥手让她走了。

回去芳菲将今日见闻和计划说与回春听，回春听得心惊肉跳，到底两个都是没经过大场面的女子，心里很是打鼓，芳菲坐在书桌前给顾宁写了一封信，夹在她练字的册子里，封好让找人给顾宁送去。这下芳菲心里安心了不少。趁着时辰还早她赶紧睡下，吩咐回春在子时喊醒她。

芳菲睡得正香，被回春推醒，芳菲想起还有事做，一个激灵赶紧起来，把头发揉的更乱一些，为了逼真一点，她试着用意识轻触大脑里的那个地方，瞬间剧烈的头痛传来，她已经痛的习惯了，可以在这剧痛中保持大脑清醒，她拉乱睡觉穿的里衣，让回春将房子里也弄得乱一点，便打开房门光着脚跑到了院里，这时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地上已经薄薄的落了一层，地上冷的让芳菲打了个寒战，这时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两手捧着头大喊头痛，见下人都纷纷出房门来，回春也哭喊着跑到芳菲身旁，喊着：“六娘子，你怎么了，你头痛又犯了了。”芳菲大叫着没有理她。眼见门口聚了越来越多的人，回春赶紧叫人去请柳青。

半晌，芳菲都快冻硬了，柳青才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柳青身边的嬷嬷不耐烦的喊道：“这大过年的又是半夜，你们在闹什么，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若没什么事，把老夫人吵起来冻着了，看你们担待的起吗？”

回春见柳青带人走过来，哭喊着扑到柳青脚下扯住她的裙角哭喊着：“老夫人，求求你救救六娘子吧。”

柳青看了看在雪地里疯癫的芳菲，皱着眉头说：“平日里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最近这几次头痛的毛病不是减轻许多了吗？”

“老夫人，回春不敢撒谎，六娘子今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而且是睡着睡着突然闹起来的，奴婢拉都拉不住，求老夫人赶紧去请大夫吧。”

“这大年初一半夜，谁家大夫会这时出诊，你去叫几个力气大的将六娘子拉住，把平日吃的药给灌进去。”柳青一听回春说睡着后突然发疯的，心想肯定是夜游症严重了，背后一凉，不敢停留作势要走。芳菲见她就要转身，芳菲突然变了脸色，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抬头对旁边的空气说道：“娘亲，你看菲儿戴上这蝴蝶簪漂亮吗？”说完还转了起来。“娘亲、娘亲，我最爱吃娘亲做的桂花糕啦，娘亲再做给菲儿吃好吗？”

柳青听见芳菲这么说，突然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指着下人让他们把芳菲拿住，可一帮人围着芳菲转了一圈，看见芳菲脸上诡异的表情，都不敢上前。

“祖母，你是菲儿的祖母吗？你好漂亮啊。”芳菲又转过头冲身后的空气又说道，“祖母，你来看菲儿吗，回春、回春，你看你看我的祖母年轻吗？漂亮吗？比顾先生都好看。”菲儿说着转身找回春，回春装作很是害怕的样子，往柳青身后躲。芳菲步履蹒跚的往柳青这边走来，柳青竟吓得尖叫起来。又是一阵混乱，不知是谁将伯伯婶婶们全部喊了过来，连几个哥哥姐姐都来了，若梅见芳菲如此，喊了一声：“芳菲，你怎么了？”三婶婶赶紧捂住李若梅的嘴不让她出声，芳菲装做没有听见，转身又走到刚刚站的地方咯咯咯的笑着说道：“娘亲，你怀里抱的大胖小子是谁啊，是弟弟吗？好可爱啊。”芳菲伸出手，做着鬼脸，做出逗弄孩子的样子，身后这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芳菲心底又一阵暗笑，脸上又哭了出来：“祖母，娘亲，你们怎么才来看菲儿，菲儿好想你们啊，你们别走了好不好，”芳菲又突然装作很是惊讶惧怕的样子喊道：“娘亲，你受伤了吗？你的裙子上怎么这么多血啊？”芳菲又是一阵痛苦的喊叫，故意看着自己的双手，喊着血，血，柳青她又是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嬷嬷扶着她才能站稳。

回春跪在柳青的右后方，突然她冲芳菲打了个手势，幸好回春跪在地上，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芳菲身上没人注意她，她扭头看到远远往院门口跑来一个人正是伺候祖父的奴婢，回春赶紧用事先约定好的手势打给芳菲，芳菲了然。

芳菲突然大喊一声，扑在地上，似是拽住什么哭道：“娘亲，祖母你们别走好不好，不要走，不要走。”芳菲又在地上滚了一圈，像是被什么踢了一脚，芳菲似是感觉不到痛，指着一个方向继续哭喊道：“祖父，祖父，您怎么来了。啊~不要走，你们都走了菲儿怎么办？不要走不要走。”一院子人听到芳菲喊祖父，都交头接耳起来，大家更是慌张了。

“祖父、祖父，你别走，你别走，”芳菲哭着在雪地里跪行，膝盖出血都不管，脚趾似乎也破了，芳菲这会都顾不上，“祖母，娘亲，你们不要带祖父走，不要。。。”

这时，伺候祖父的奴婢，也跑了过来，对柳青和几位伯伯说：“老夫人，老爷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