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立刻会意，便同长史开始安排酒宴的事宜。

下午，一些府邸就收到了公主府的请柬。

宝珍坊送来了男子的服饰，南辞美滋滋给柳珩挑选。

“以前你浑身上下都十分素淡，这回你得听我的，选几样金饰出席酒宴佩戴的。”

南辞说完将他头上的木簪摘下，拿着一支金簪替他重新束发。

“酒宴都邀请了谁呀？”

柳珩并不在意穿戴，站着任她捯饬。他只关心南辞的未来。

不，他关心的是他的未来。

南辞好，他才好。

“也没太多人。湛王叔，湛郡王世子南隋，惠阳姨母，临山王世子南纵，明尚书府的太夫人，最后就是一向和我不太对付的萧墉。”

听到南辞提到萧墉，柳珩倒是放松一笑。

“萧墉过来负责添堵吗？”

“不，我是让你堵他！”南辞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微笑看着他，眼里带着亮闪闪的光。“他成亲后夫妻不睦，我得让他看到我过得比他好！”

柳珩突然心一紧，但是立刻转了话题。“萧墉好歹是开国功臣子嗣，只要他还肯维护你的帝位，其他事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人活着就得有点乐趣。萧墉就是我那乐趣，你以后就知道了。”南辞看着装扮一新的柳珩，不禁赞叹了一声。“真是变了模样呢。”

“哪变了？我怎么没发觉？就是打扮了一下，好看了？”柳珩故作镇定，生怕她起疑。

“不仅仅是好看了，气质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以前多纯净一个人呀，现在呀！”南辞掩嘴一笑。“怎么看都想老谋深算的家伙！”

“又胡说！”柳珩抬手要捏她的脸。

南辞一扭身就躲开他的手。“好，不是老谋深算，是天潢贵胄的城府。”

“那是形容你的，我可不是什么天潢贵胄。”柳珩收回手，脸上仍是一团和气。但是南辞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真正的喜乐。

就是披着柳珩的皮，完全不是柳珩的作风。

在真州的时候，她就偶尔发现过，但是当时以为他是受了刺激，应激反应而已。但是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就逐渐在变了。

南辞忍着心里的酸楚替他装扮。

“这才是本殿的驸马，雍容华贵，风华绝代。”

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可这不是她的柳珩。

“走吧，先进宫拜会一下父君。”

通过那日南离从宫里回来的描述，南辞反思了很久，才说服自己误会了自己的父亲。

柳珩突然一愣。“确实该去见见君上了。”说完他握住了南辞的手，紧紧攥在心里。“有些事，不能光凭眼睛所见而下论断。”

那该如何？

南辞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是不能光凭眼睛所见呀。你还是你，可你又不是你。她该不该痛下杀手呢？

入了麟正殿，南辞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也听见了郑挚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真是没想到文瑜竟然也在骗她。她身边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父君。”南辞挨着郑挚坐下。

“果果来了。”郑挚刚刚说了一句话就重重咳嗽了几声。

南辞感觉心口闷得很。“父君真好手段呢。里里外外都瞒得一丝风声没有。儿臣真猜不透您为何如此。”

郑挚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掏出了传位诏书递给她。但是他的目光只在南辞脸上停留了一瞬，就盯着柳珩不放。

柳珩跪下。“君上放心，今日柳珩在此发誓，柳珩以性命为赌，势必护佑殿下安全。”

南辞有些看不懂这两个人之间的眉眼官司，选择闭嘴不做声。

“夫妻同心，同德。”郑挚紧紧握住南辞的手，冲着她点点头。

曾经所有的恨，怨，都被郑挚一个眼神打败，南辞红着眼圈点点头。

“宣内阁入殿吧。”

柳珩在一旁看了一眼他们父女二人，随后目光看向了门口去宣旨意的内侍。

大殿内安静了好一阵。

纵是此时那父女二人冰释前嫌，柳珩看来嫌隙是无法愈合的。他和南辞之间也是一样的。

内阁几位阁老都过来了。

他们一见到郑挚的模样立刻吓得跪在地上，有几人满脸不敢相信。

“君上！”

内阁殿首领刘书文跪在龙床前，满面痛惜。“君上……”

再多的话已经说不出了。

郑挚挣扎着坐起来，在一旁的柳珩和南辞扶着他靠好。

“卿陪挚数十载，风风雨雨，挚感激不尽。挚先你而去，望你珍重身体。卿身兼重担，挚万不敢再拖累于你。日后，望卿照拂果果一二便可。其余看她造化便是。”

“君上！”原本还在隐忍的刘书文放声痛哭。

“君上，你我君臣二人从禁宫中一起厮杀出来到今时今日。殿下是您唯一的孩子，臣若不管不顾殿下，便是那忘恩负义之辈，有何脸面日后相见！”

南辞和柳珩同时注意到了刘书文口中所说的唯一的孩子。

那郑家算什么？

南辞想到了南离带回来的消息。她转脸去看刘书文，可见他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