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方的老房子格局都很雷同，这栋和我之前送外卖的那栋几乎是一样，不过左右对称罢了。

进门一楼就是客厅餐厅，左手边是厨房，一楼尽头是卫生间，旁边是狭窄的楼梯。

房子装潢非常老气，毕竟是20多年前装修的了。

原木色地砖，砖缝发黑，老古董沙发上盖着白色的盖布。

茶几也是很老款的玻璃茶几，上边一套紫砂壶茶具，刚泡的茶，茶烟袅袅。

厨娘给我开了门，就钻进厨房，刚才她在做饭。

“王总呢？”我走到厨房门口问她，同时打量着厨房。

“他们在楼上。”厨娘粗声粗气地回答。

厨房也是很破旧，灯很暗，很多墙砖都脱落了，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油油腻腻的。

没有抽油烟机，有的是一款很老式的换气扇，扇翅都被油烟凝住，像琥珀一样大颗大颗附着在表面。

灶台上是一口炖锅，咕嘟咕嘟冒着蒸汽。

这里的景象非常怪异。

昏暗的灯光，面无表情的粗壮厨娘，以及其背上的那团黑影，都是那么阴森诡异。

而温暖冒着热气的厨房，又是那么温馨。

这栋小屋，就像是在阴阳界上的房子，一半在阳世，一半在阴间。

啪！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重重落在我肩头，压的我肩膀一沉，心也跟着沉起来。

“呵呵呵！”身后传来诡异的笑声。

我吓的浑身毛炸起来，蹭一下往前冲一步同时转身，背靠灶台，盯着那人。

那人差不多一米九，又高又胖，几乎把门框塞满。

吊眉三角眼塌鼻梁还是个寸头，冲我嘿嘿地笑，牙齿一圈黄黑，格外恐怖。

“阿明，你又吓唬人。”又一个人走过来，个头也挺高，不过很瘦，同样是吊眉，看着就没阿明那么傻大黑粗。

他俩往厨房门一怼，我就有种压抑感。

“你们是谁？”

我警惕地问。

“嘿嘿，老板没跟你说啊？今晚我们来跟你作伴，哦对了，老板就在楼上，马上下来了。”

后来的自我介绍，他叫阿光。

傻大黑粗的阿明是他亲弟弟，四岁左右生病，四环素吃多了，智力有点低下。

阿光是王巨胖的马仔，混的久了，把亲弟弟也拉来吃份工资，算是自理。

这么一介绍，我倒是想起来，上次绑我的人当中，好像的确有他。

他的眼圈同样乌青，面色苍白，这是邪气阴魂长期浸扰的症状。

我也没说什么，毕竟对她们不是特别了解。

阿光话很多，阿明只知道傻笑。

我在厨房感觉压抑，就走到客厅坐下。

客厅的灯光也很暗，瓷砖上墙，屋内一股潮霉的气味，很不舒服。

“你们王总呢？”

“老板马上就来，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阿光冲楼上笑眯眯地说。

我转头一看，王巨胖走下来，他的名字其实是叫王虎。

这么胖的人，走路竟然不带一点声音。

王虎笑着和我打招呼：“小兄弟，你来啦，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李远。”

我也没打算瞒他，瞒也瞒不住，信息如此发达的年月里，他又是从事这一行。

“哦？！你不姓杜啊？老杜也不姓李，那你们怎么是叔侄呢？”

“他爸爸入赘了。”我胡乱编个理由。

“哦，这样。”王虎并没有深究，他走到沙发旁坐下，身上带着一股阴寒气息。

王虎穿着一件短袖，两条手臂都是纹身。

娴熟地给我倒功夫茶，亲自端给我：“尝尝，这茶壶是我花几万块淘来的。”

“谢谢，我不喝茶。”

我今晚不打算在这里吃喝，反正来的时候，包里带了面包和牛奶。

很奇怪的是，刚才被拿进去的外卖，我没见到。

屋子里有一股小鸡炖蘑菇的特殊余香，和厨房里的气味不同。

怪事。

“哦，对，那你随意哈！”

“嗯，王总不用管我，你说说情况吧，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把我喊来？”

“哎，是这样的，我做噩梦……”

他说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老婆血淋淋，牵着孩子来叫他下去，一家团聚。

还说，时间就是这两天了。

“真对不住啊兄弟，我太害怕了，必须解决这个麻烦，不然后半辈子都没指望了。”

王虎苦笑。

我们随便聊了几句，期间我一直在注意观察这个房子。

一楼就是普通的装修，挂着万马奔腾的装饰画，那年代常见的画。

楼梯暗呼呼的，看不真切。

一楼走廊特别狭长，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总感觉的卫生间门口，好像站着什么人。

我问王虎：“这就是你当年结婚的房子吗？”

王虎愣了愣，旋即点头：“对啊，和头一个女人。”

“你不是说买的商品房吗？”

“有吗？我买的就是私房，土地面积不大，胜在有三层，三室两厅一卫，住着蛮舒服。可惜啊，成了凶宅。”

他很是感慨。

“哦，你叫我来又是干嘛呢？”

王虎道：“你不是懂抓鬼嘛，帮我净宅，放心，钱我肯定给足的。”

我一脑门黑线：“你倒是相信我。”

“信，怎么不信？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别相信。”王虎一脸诚恳，其实就是个笑面虎，老狐狸。

顿了顿他又说：“我特地请的厨娘，别看她又老又丑，手艺好，对了，你猜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总不能是杀猪吧？”

王虎很惊讶地看着我：“猜对了，她真是杀猪的，在肉联厂工作了好些年，杀猪有一手。”

我一脑门黑线，屠户千千万，女的很少见。

这位厨娘厨艺的确不错，没多大功夫整出四菜一汤，道道色香味俱佳。

我很快就忘记自己带了牛奶面包，坐在桌上狼吞虎咽，吃的仿佛不是人间珍馐，而是琼浆玉液。

饭后，王虎说今晚我可能要住在这，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三楼。

他家三层楼，一楼没有卧室，二楼一大一小两间卧室，三楼一个卧室一个露台。

这要不是凶宅，住起来肯定舒服。

吃过晚饭大家就各自回房间，谁都不在一楼呆着。

厨娘住在小卧室，王虎和阿明阿光两兄弟住大卧室，我就上了三楼，在客房里静静地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