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苏青禾亲自跟着下人将牌匾抬到了十里香门口，几个男人自然也跟着来了。

此时十里香的生意才正火热，见老板来了，纷纷出来看热闹。

这一出，又让苏青禾出了名，甚至连临近的州县都听说了此事。

如此一来，在外人眼里，十里香就相当于有了皇家撑腰，鲜少有人敢挑事儿。

……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

这日，苏青禾巡视回来，却是没见着一个家里的男人。

“张福，郎君们可是出去逛街了？”苏青禾皱了皱眉。

马上又是年关了，各家各户都开始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街上也比往日热闹，可以说有些拥挤。

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

秦安歌前两日才诊出喜脉，那人又跳脱，她真怕他出去不小心磕着绊着了。

见苏青禾脸色不太好，张福也变的小心翼翼。

“回家主，主君和几位小君去灵岩寺上香去了，说是要在那儿用了午膳才回来。”

灵岩寺？苏青禾挑了挑眉。

去灵岩寺怎么不带她？甚至昨日一点消息也没跟她透露。

苏青禾稍微一想，便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既然他们午膳不回来吃，那今日就少做些。”

“是。”张福恭敬的应了声，见苏青禾没别的事吩咐，麻溜儿的就消失了。

苏青禾悠悠叹了口气，抬脚向书房走去。

没有娇娇软软的夫郎在身旁，干活的乐趣都少了一半。

所谓红袖添香，放到这里应该是蓝袖添香，古人诚不欺我！

……

灵岩寺，菜园。

看着面前表情各异的五位郎君，无妄拿着浇菜的水瓢站在菜地里不知所措。

“他们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我今日洗脸了啊……”无妄在心里嘀咕，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见无妄有些紧张，林西轻轻推了推面色不善的凌风和季青玉，拉着季远的手笑着上前了两步。

“无妄小师傅，我看你眉心隐有忧愁，可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无妄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啊？”

真的能看出来吗？

看着面前的苏施主的几位郎君，无妄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近日自己的异常说出来。

今日看见他们，他还以为苏施主也来了，高兴了一场，结果苏施主却并没有来。

这几位郎君在寺内用完膳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也不知究竟要干嘛……

……

“如何？今日可打探出什么了？”

夜里，苏青禾抱着精疲力尽的季远，开始了雨后的唠嗑。

季远还在微微喘着气。“……妻主怎么知道我们是去打探这个的？”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显然是刚才把嗓子叫坏了。

苏青禾低头吻了吻他的喉结。

“看来今日是把你累坏了，平日那般玲珑剔透的一个人，现在说话也不过脑子了？”

凭季远的心思，不可能认为她会猜不到。

“嗯……没有……”

季远低声道：“他看着没之前活泼了，但也问了许多关于妻主的问题，看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对妻主很上心。”

苏青禾沉默片刻。“再看看吧。”

季远迷糊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苏青禾就听见了他绵长的呼吸声。

之后的一个月，几个男人去灵岩寺去的越加频繁了，苏青禾很少跟着去，但每次也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

“咚……咚……咚……”

“佛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沉闷的木鱼声在殿内此起彼伏，几十个和尚端坐在蒲团上，手里皆抱着个木鱼在敲。

他们闭着眼，面容平淡，口中念念有词。

“无妄。”

“！”

无妄正出着神，咋一听见住持在叫自己，吓得浑身抖了抖。

他连忙睁开眼，就见住持师傅正满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对不起住持师傅，我走神了。”

无妄愧疚的垂下头。

住持叹了口气，抬脚往外走。“你跟我出来。”

“是。”

无妄小声应了句，不敢打扰其他师兄师叔，小心翼翼的将木鱼放到旁边跟着出去了。

两人出了殿门，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停下。

住持转身看着无妄。

“自从上次灵岩寺被围，你就心神不宁，我起初以为你是受到惊吓还没缓过来，可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你却还是心有杂念。”

“无妄，你可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为师，自己憋在心里想不出来，总不能想一辈子？”

看着自己埋着头的弟子，住持有些忧愁。

无妄捏了捏袖口，有些紧张。

“住持师傅，我……我好像生病了……”

住持皱了皱眉。

“什么病？你自己又是如何知道的？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明日为师带你去山下医馆看看。”

见住持如此关心自己，无妄咬了咬牙，将近几日自己的异常说了出来。

“你……唉！”

听完无妄的描述，住持深深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与苏施主之间竟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见住持表情不太好，无妄心里一慌。“住持师傅，是很严重的病吗？我会死吗？”

听到无妄的话，住持又气又笑，不过也不想吓唬他，只能说了实情。

“动情？我？不不不！怎么会呢！无妄一心向佛，怎会动情？”

从住持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无妄有些无法相信，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些。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无措的揉搓着衣角。

“唉！”住持又是叹了口气。

“谁说做了和尚就不会动情了？世间之事，恍恍惚惚，虚无定数，谁又说的清？”

“好孩子，你还小，本来也是我将你捡回来的，如今命数有变，你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不要勉强自己，下山去看看吧……”

住持说完这句话，深深的看了无妄一眼，转身离去，留下无妄独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苏施主……”

无妄口中喃喃着，像丢了魂儿一般，跌跌撞撞的朝自己的禅房走去。

“……若你想，可以来找我负责……”

无妄躺在榻上，脑中不知何时已经被这句话侵占了全部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