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荔平稳气息后撑着地起身，全身都是汗，付子昂将她留在怀中，一吻落在她的额间后才扶着她站起来。这是他们之间的仪式感，结束后付子昂都会献上一吻给她，致敬他最完美的搭档。

纪清荔下台，干脆利落，“先简单的做个点评吧。”

结束后台下并没有如雷的掌声，因为他们提前商量过，这支舞最不需要的就是掌声，众人相视一笑，柯元霜率先开口，“风情却不风尘。”

“设定为法海和小青是吧？”龚语蓉问，“所以这支舞的名字是？”

“就叫‘青蛇’。”

“那结束呢？”龚语蓉又问。

纪清荔喝了口水，侧头一看才发现是季卿晏递给的，她欣然一笑，“看出来了？”

“嗯，舞步有很急促很明显的变化，你们是准备了两个结局吗？”

付子昂点头，拍了拍纪清荔示意她讲，可两人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柯元霜便让他们先坐下休息。

伊桑这时从大家身后挤出来，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为什么。”

他指着纪清荔，“明明你穿着最少的衣服，跳着最魅惑的舞，可我居然感觉不到一点低俗，反而觉得你让这支舞变得非常高级。”

“你知道我在台下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伊桑咆哮一声，支支吾吾的找不到形容词。

季卿晏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眸子从她第一个勾魂的眼神后变得深不可测，脑海中隐隐响起自己内心的旁白。

像昏君。

像残暴无情的帝王在胜战后夜夜笙歌，醇酒美人，酒肉池林，荒淫无道时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去掠夺全天下的美人。

想要。

他有很多个瞬间都想要这个人，想要纳为己有，想要拆开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没了掌控权般束手无策。

烦躁。

但无可奈何。

“这就是她编舞的魅力。”方淳若语调都是自豪，“她的舞台都是视觉与听觉的盛宴，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那为什么你们要说她的编舞伤风败俗？”

南莞颜率先失笑，纪清荔瞪她一眼。

付子昂自信起身，“我给你跳一段吧。”

众人好整以暇的望着再次走上舞台的付子昂，没有配乐，他将刚才纪清荔最为妖媚的那几个八拍自信展现出来。

“卧槽！”

“停停停！”

“付子昂你给我下来！”关煜怒吼。

“哼。”付子昂冷哼一声，拍了拍手掌里并没有的灰尘，“怎么样？这下通俗易懂了吧？”

伊桑大为震惊。

为什么一样的动作和一样的神情换了一个人来演绎就变得特别的猥琐、龌龊和下流？？？

怪不得。

方淳若说，“其实我们开玩笑说的伤风败俗不是她，是她编舞的核心很难精准展现出来。你看，她跳就是绝美舞姬，换了别人那就是下流风骚。”

“很多舞蹈的形态和韵律，还有表现力都需要适当，像这样的舞如果用力过度，表现过旺便会变为不正之风，礼坏乐崩。”龚语蓉徐徐解释，“阿荔的矫揉造作都拿捏的很恰当，有媚的时候魅惑众生，要俏皮的时候不会觉得做作，这些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训练出来的。”

柯元霜欣慰，“天赋有，但努力也必不可缺。”

纪清荔深呼吸一下，“这次的评价不错，没有需要纠正的吗？”

“有！”龚语蓉一巴掌轻轻打在她后脑勺上，咬牙切齿道，“等会儿一起说，你的问题就是重重复复的那些小毛病！”

纪清荔笑着躲开。

“对了，这编曲就是你当初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星期做出来的？”荣昭提问。

克莱尔轻笑，“你都不知道那一个星期我睡觉都是被她逼着连接视频，方便她灵感突发把我喊醒继续制作。”

“吟唱也是你？”

纪清荔点头。

“那乐器演奏呢？”

克莱尔接话，“也是她。”

纪清荔精疲力竭到真的不想开口说话，她得休息好，接下来还有另一支舞需要全力以赴。

她缓过那股劲了，开口道，“结局有两个，但开始前我们并没有决定要选用哪种结局。”

付子昂说，“青蛇可以有两种结局。”

“第一种比较理想，青蛇确实勾引了法海，但目标为了他这个人，结局当然是HE咯。”

“第二种偏现实，她勾引法海是为了杀了他，也深知人妖殊途。”

纪清荔垂眸思索，“台上变换是由那时候的感觉和心境决定的。”

“结局由她而变。”付子昂温柔的揉了揉她后脑勺，“所以到最后你还是认为青蛇的死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不知道。”纪清荔一怔，“都好吧，只是那个时候看着你的眼睛，就觉得结局青蛇死了比较好。”

付子昂手指摩挲的下巴，“看来我是真的融入进法海这个角色了？”

众人一笑。

“我去准备下一个。”纪清荔有些心事重重的，南莞颜跟在她身后回小院换装。

荣昭给伊桑续了一杯酒，“怎么样，震撼吧？”

伊桑呆呆的点头，“我现在都还没能平复我激动的心情。”

“没人能。”

荣昭回首一望，柯元霜和龚语蓉早在一边激烈的讨论着这一支被纪清荔打脸的舞蹈。

是谁说的舞女那支舞是纪清荔这辈子都无法超越的？

方淳若把摄影机取下来打算看一遍回放。

关煜在给付子昂擦汗，抱怨他怎么能说剃发就剃发，但他又感叹他为这支舞的付出和精彩的表现。

克莱尔带着梁开诺去研究纪清荔的编曲，“她好像改了一些细节，当初我只给她了一些关于吟唱的建议，没想到她出色的完成了。”

“还在回味呢？”荣昭问。

季卿晏回神，喝了口酒反复摩挲着指尖，“很美。”

“不仅美。”荣昭有些意味深长，“她选择这个结局不单是因为当时的心境。”

季卿晏鬼使神差的回头，矗立在高处的小院灯火通明，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她接过水杯时不经意的触碰，他居高临下的视野，她那些媚骨在下了舞台后不知所踪，他不经回想起那次电梯里的对话。

结局可以由当下的心境而改变。

那在现实生活中，她会因为当下的心境改变自己的抉择么。

纪清荔卸掉了长甲，黑发一半用发簪竖起，一半自然垂落。南莞颜的服装早就暴露了，没有青蛇的华丽，她们选用了最基础的古典舞蹈服，红色和黑色，发饰也只是用最朴素的簪子。

这一次纪清荔不再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