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其余人尚在睡觉，许道已经早早出门，在山神庙正殿前的空地上习练拳法。

练拳不仅是在练拳，也是在熔炼己身。第八次换血完成之后，他的实力再次大幅度提升，按照他的估算，现在大概已经到了三品宗师境界中期。

距离严承道全盛之时，尚有距离，但若两人再战一场，他也不会如之前那般狼狈了。

不过，距离南宫内那个境界，还差得很远。要知道严承道那般实力，在南宫内面前也只支撑了一刻钟而已，而且这还不代表南宫内当时已经出了全力。

正如严承道所言，宗师境界，实力跨度之大，犹如天壤之别，宗师每提升一步，皆是在攀登登天之梯。而在战斗之时，一步的差距都能表现出巨大的差距来。

不多时，山神庙中的小童率先起来，看到许道在院中练拳，一时间愣在原地，他看不懂，但依旧被深深吸引。

如今许道的拳法，越发内敛，出拳时更是完全脱离了《开山捣海拳》的窠臼。他现在每一个动作，皆能调动周身气血，调动周身拳意，但偏偏能够做到，一点气息也不露，一丝拳意也不泄。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抓在手里揉搓，却不能让一点烟尘泄露出来。

燕麦起床时，看到小童提着一只水桶，站在一角看得出神，而水桶中还装满了水。

“你倒是好眼光，识得我主上此拳法之好歹。”

燕麦的声音让小童一惊，险些将水桶中的水尽数洒了去，幸好燕麦手快，一把帮忙提住。

“对不起，我不该偷看！我马上就走！”

燕麦却是将水桶好好放在小童手中，“没人怪你偷看，想看便大大方方看，你真当你在这里看，主上便不知？既然主上不曾阻止，那便是同意了，只是你这提着水桶看，不累吗？”

小童一时间有些窘迫，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打水的，只是看到了许道的拳法，一时间看出了神。

燕麦看向场中练拳的许道，其实心中更加惊疑，这……这好像变化也太大了吧？

明明前天他还见过许道练拳，那个时候许道还不是这样子的，今日便已经不同了。总感觉今日许道所展现出来的境界，与前日已经截然不同。

而且主上身上的气息怎么回事，总感觉变化好大，看起来宛若凡人，可给人的感觉异常舒服，道韵天成这个词开始具象化了。而且不知为何，主上身上似乎多了一丝……仙气？

当然了，这都是感觉，许道身上并未多出什么仙气，只是在骨髓也返璞归真之后，他身上的气息再次发生了变化，武者的那种锐利之意，再度削减好几分。

不动如山！在不战斗时，许道周身气息更加内敛，气势更加沉凝稳健。

“你可看出什么来没？”说实话，燕麦有些看不懂了。之前许道教他们练过那套拳法，但现在许道练的这套拳法，已经连那套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而且很多东西，他看起来都是似是而非，或者干脆什么也没看出来。

小童依旧提着水桶，闻言沉吟片刻，“这是一套拳法！”

燕麦：“……”

他翻了个白眼儿，这特么不是废话吗？便是他认不得这套拳法，也知道这是一套拳法，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这是一套自己和自己打的拳法！”

“啊？”燕麦一愣，这……真的还是假的，这下尴尬了，他竟然一时间无法判断对错了。

好在这时，许道的眼神向这边瞥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燕麦看向小童的眼神变了。

好小子，莫非让你给说中了？

“你看懂了？”

“看不太懂，但能猜出来一点点！”小童实话实说，“我感觉这套拳法，本质上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这套拳法更是像在讲一个故事！一个人，与自己战斗，与天战斗，与人战斗……不行，我说不清！”

小童语序有些混乱，但燕麦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些东西，再次看向场中的许道，这次连他也看出了一点东西。

燕麦有些怀疑人生，忍不住扶额而叹，“天赋差距真的这般大？”

他看看身侧的小童，又看看自己，自己天赋果然差得一批。

“你今年多大了？”

“九岁了！”

“九岁啊，可惜了，还小！”燕麦心中有些惋惜，他都忍不住生起爱才之心了。真想将这孩子收为弟子，哪怕他水平不够，但可以央求许道指点一二，这样日后，哪怕他自己成就有限，但只要一谈起这孩子，便知他是这孩子的师尊，那也算是一番成就了。

“你想不想习武？”燕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童点了点头，“想！”

“想习武就得离开这里……”

“那我不想了！”燕麦还没说完，小童直接摇头，一改之前的话风。

“为何？你的悟性不差，若是习武，未来成就不会低的！”

“我得留在这里照顾爷爷！等我能够习武时，爷爷年纪更大了，身体也会更差，离不开我的，况且，我在这里也可以学的！”小童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虽然燕麦的说法，很有诱惑力，可他不能将爷爷抛在这里不管，至于说将爷爷一起带走，那不可能的，只有他清楚爷爷对此地的依恋，若是想离开，怕是很早之前就离开了。何必在此枯守七十载？

“你叫什么名字？”燕麦语气变得郑重了一些，虽然这小童年纪小一些，但他却因为重情重义，获得了他的尊重。这样的人，有资格被他记住名字。

“冬至！”

“节气名？”

冬至点点头，“我是在冬至被爷爷捡到的，这个名字，既是我被捡到的日子，也是我在冬天来到的意思！”

“这名字真好！”燕麦不由点头。或许这名字本身也就那样，但当人赋予其特殊的含义之后，再平凡的名字，也会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只是可惜了，这孩子有些太懂事了，太懂事，也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