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和县内，那艘硕大的轩辕破空舟一直悬停在洋和县之外，一开始洋和百姓还有些害怕，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虽然洋和县就是一个偏僻之地，但这里的百姓还真就见过大世面，因而接受能力都是强得可怕。别说是这轩辕破空舟了，便是再来一次百首诡蛟，他们大概也不会太过惊讶了。

相比于蒋泰清的急躁，郡城来的钦差陈霄要淡定地多，哪怕这几天下来，他们要调查的事，依旧毫无进展。

“蒋泰清，莫要在本官面前转来转去，你若真的无事可做，可以去帮忙重建民居。”陈霄将一张案几摆在了轩辕破空舟的甲板上，而后每天便在这里喝茶，眺望黑山。

当日进城看过之后，这位便回了轩辕破空舟，再没下去过。

这轩辕破空舟上，除了陈霄，还有船工百人，大匠三人，阵法师五人，炼器师五人，精锐兵卒百人。

这些人也是一直待在船上，从未下去过，仿佛这群人就是来郊游的一般。

蒋泰清觉得自己看错人了，他初见陈霄之时，觉得此人定然是个做事的人，只怕一来便会有无数命令下达，让他疲于奔命。

但现在，他倒是真的希望陈霄能够下个什么命令了。天天这般干等着，算什么啊！

“大人，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您说的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怎么还不来？”

蒋泰清的意思也很简单，若是那些人不来，他们还是自己来查吧，总是这般拖着，不是个事儿啊！

陈霄摇头，“你以为这件事好查吗？你给你家府尊定然去了消息，府城的排查大概也进行了几天了，可有消息传来？”

蒋泰清闻言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府尊大人接到消息，便开始在城中盘查，想要找到黄极的踪迹，但很可惜，毫无所获。”

他也没想到这陈霄竟是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看来也不是真的毫不关心。

“没有消息就对了，其实在我来的那天，便将此事呈奏给了郡守大人，想来黑山府周边州府，还有郡城的排查也早就开始了，但同样毫无收获。现在，你还觉得好查吗？”

“严承运已经确定死亡，现在唯一的线索便全在这黄极身上，但你觉得，是我们对黄极熟悉，还是灵鹤观对他更熟悉？还有蛟珠，你觉得是你对此物熟悉，还是严家更熟悉？”

陈霄摇了摇头，“我们使出十分力，怕是不及人家使出三分力！这便是差距！”

蒋泰清闻言沉默，“可是，我们这般什么也不做，是不是……”

“什么叫什么也不做？”陈霄诧异，他指了指城内，“县城重建，莫非不是大事？”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陈霄摇了摇头，“我们与那些世家大族还是有区别的，也必须有区别。”

“他们可以为了家族延续，家族利益，不顾百姓死活。百姓越是活不下去，他们便越壮大，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贪，可以懒，可以虐，也可以盘剥百姓，但唯独有一点儿，必须得让老百姓能活得下去。”

蒋泰清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钦差大人，陈霄在他心中的形象再次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高高在上的宗师，到办事严苛，一丝不苟的上官，再到诸事不理的不负责任，现在又到如今这副看透一切，智珠在握的样子。

越来越复杂了！他也越来越看不清！

“我们宗师也是人，并非高来高去的神仙中人，那群修仙的，还多在山里和诡异抢食呢！”陈霄似乎看穿了蒋泰清的疑惑。

蒋泰清郑重一礼，“多谢钦差大人提点！”

“提点谈不上，只是看你也到了四境巅峰，便出言点你几句，宗师这道坎，确实难跨，但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莫要误入歧途，像严承运那般想要走捷径的，最后都要折在所谓的捷径之上。”

“你真当那蛟珠是那么好用的？那蛟珠之内，还有诡异之力纠缠，除非有宗师亲自出手慢慢剔除，否则一旦使用，便是与人形妖诡无异，就算是宗师境强者出手，也只能除去五成，剩下的一半，需要武者自身硬扛！”

陈霄看向蒋泰清，“你家府尊大人，愿意为你剔除蛟珠之内的诡异之力？还是说你能扛住那剩下的五成诡异之力？”

蒋泰清面色变幻不定，猛然呼出一口气，“是下官着相了！”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蛟珠不是拿来就能用，也不是用了就能突破宗师境的，更不是突破宗师境就能万事大吉的，原来还有这诸多禁忌。

“我听说那严家严承道，天纵奇才，未来入二品的几率很大，说不定一品都有机会，他为何要用这蛟珠？岂不是自断道途？殊为不智！”

蒋泰清有些不理解，若是自己这种卡在四境巅峰的人，想得到蛟珠也就罢了，可是像严承道这种天才也对此物感兴趣，就有些不合理了。

“人都是贪婪的，当然，或许他们还掌握着进一步剔除诡异之力的方法，能够最大程度削弱诡异之力的影响？”陈霄摇头，“谁知道呢？”

这些东西他了解的其实也不多，听说在某些顶尖宗门之内其实有着可以削弱天地灵机之中诡气的方法，使得炼气修行也能顺畅进行，至少在一定境界之前，身体的诡变会被压制到一个极低的程度。

这些东西都是隐秘，自然不可能弄得人尽皆知。这东西是真是假，他也无法判断，那些顶尖修仙宗门其实很少行走于世，自然也就没有太多了解的渠道。

陈霄摇了摇头，将内心翻滚的思绪压下，对蒋泰清道：“行了，话就说这么多，宗师境，需要的是领悟，多听多看多学，自然水到渠成，莫要急躁。”

“至于，这里的事……那群人也该到了！”说着，陈霄抬头看向西方天际。

蒋泰清不明所以，同样抬头看去，而后他瞳孔猛然一缩，只见一个小黑点，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之中。

“穿云舟啊，速度真慢，早知道，之前便将他们一起带过来了！失策！失策！”

蒋泰清听着陈霄喃喃自语，嘴角微微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