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被冤枉

“拴住？”

秦驭风眉头微蹙，往往朝臣进言时不会用这种明确的字眼，而是兜圈子，让他自己猜度，沈浪这么明确的回答还是第一次，他一瞬间似乎懂了些什么。

“嗯，就是拴住，我们既不让他们做我们的属国，也不会占据他们的领土，我们甚至不会要求他们给我们进献什么东西。”

沈浪笑了。

王相一愣，呆呆地看向沈浪，皱眉问道：“沈大人，这里是御书房，不是你沈浪开玩笑的地方，个中缘由你最好说得清楚明白。”

刘永此时也是脸色不大好，探究地看了沈浪一眼：“这不是白费力？”

沈浪摇摇头，“这叫做和平演变。”

“哦？愿闻其详。”

“诸位，咱们大云如今还在打匈奴，战事吃紧，再加上冬日朝廷曾退出租粮一事，如今正是缺粮少食之际，不适宜再起兵戈。”

“但，敌寇有求于我们，便是个非常好的契机。”

“我们到时可以主动提出帮助，一开始，咱们提供安全的交易，用咱们的粮与蔬果换他们的银子，再提供些布料、丝绸、糖、茶，帮助他们建些染坊、织布坊等厂子。”

“沈大人，不必再说了，你所言所行，与卖国何异？”

王相冷哼一声，一双老眼仿若一把利剑，直刺向沈浪的心口，气场果然十分强大，让沈浪也不由得呼吸一滞，感受到了压力。

不愧是当朝权相，只一问，便是压迫感十足了。

不过沈浪好歹也是练武之人，对于体魄的强大自信足以让上位者的压迫感有所缓和。

“王相息怒，朕还是想再听听。”

秦驭风此时脸色也不太好，警告地看了沈浪一眼，意思大概是：你给我重新组织语言，好好说！

沈浪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再度开口：“王相也莫要生气，您接着往下听便知晓我的目的了。”

“我们给予他们利益，让他们以为我们是纯粹的冤大头，但实际上咱们所提供的都是什么？无非是一些小利而已。”

“但，他们为了与我们做生意，要学会我们的语言，为了能在我们手中获得些许蝇头小利，便要将我们的语言和习性学习过去。”

王相眸色一变，没有再驳斥沈浪的话。

其他两位权相也纷纷沉思不语。

“我们将肥皂胭脂，上好的产物卖给他们，换来他们实打实的银子，一边给予他们好处，让他们吃到甜头，一边又利用好这一次海匪进攻他们国度的机会，令他们担惊受怕，怕以后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届时，等着他们来求咱们，求着咱们出兵帮助他们剿匪，待到那时，只要咱们能控制住海匪，不让海匪轻举妄动，但却不剿海匪，几次三番过来之后，他们自然会对咱们提出请求。”

“到那时，咱们便可以提出，派兵常驻他们的领土。”

秦驭风眸光闪烁，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浪：“常驻？”

沈浪点头：“是，常驻，到了那时，咱们已经勘探好了他们领土上咱们想要的东西，只需要拿出这一点做出交换，便可派兵常驻敌寇国，他们还要养着咱们的将士，咱们还可以操控他们的皇权更迭。”

刘永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只要咱们想，便能叫他们永无出头之日。”

“不仅如此，”徐相补充道：“假以时日，他们便不会再耗费粮草在军事之上，对大云毫无威胁，只能成为大云的狗。”

“若是不听话，这只狗随时都会在大云手中覆灭。”

沈浪笑了：“所以，才叫拴住。”

纵使王相与几位王爷有利益纠葛，在国与国的大是大非之上，也只能承认，沈浪这一出唱得实在是很精彩。

他言语之中罕见地多了些赞同：“不费一兵一卒，恩威并施，便让大云多了一条狗，沈大人果真大才。”

“这是否有些……”刘永有些犹豫。

“没错，就是厚颜无耻，不要脸。”沈浪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说穿了，他走的就是曾经他见过的某国不要脸的路数，作为见过那一段历史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是小人之举。

不过，却十分适用于现在的大云。

“或许对于其余之国不必如此，保持大云风度无比重要，但是敌寇不行。”

“他们的地理位置对于大云太过重要，我们大云务必要全权掌控，否则，他们的所在之处，便会是那群外海洋人打开我大云的一道缝隙。”

“或许如今还不明显，但天下没有长生不老之人，也没有长盛不衰的国度，一旦大云面临更大的危机，敌寇可不会管是不是君子，他们只会深深地咬我们一口，蚕食大云的国土，欺辱大云的子民。”

“正是如此，”刘永赞许地看了沈浪一眼，倒是他着相了。

他这一辈子，看着大云历经前朝磨难，从盛世到一片生灵涂炭，再到如今能获得些许喘息。

他最能理解那一句“没有长盛不衰的国度”的意义。

若是当初前朝遭逢大乱之时，朝中人有沈浪一半的理智与心思，大云也不会衰落至此。

好在，如今大云有了一个不错的皇帝。

秦驭风，这个看似被秦家忽略的少年，接手皇位之后，没有大刀阔斧，却润物细无声地平定住了朝野之乱，甚至获得了他的支持。

这个少年的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仿佛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潺潺流水，当你意识到流水声时，那水已经没入脚踝，无所不在了。

沈浪如今提出的这一计谋，倒是与秦驭风本人的行事风格有些相似，悄无声息，靠着时光的力量让敌人不知不觉地死亡。

刘永不得不承认，沈浪的确是个有大才之人。

这样的人才，多亏他在大云，若是在其他国土出生，必然会为祸一方，成为大云必除的祸害。

“看来，诸位都觉得此计甚好，那事情便按照你说的办吧！”

秦驭风语气之中带着对沈浪的满意，“不过，你要向朕保证，你的确有办法治理那伙海匪，否则的话，这伙海匪不仅会对敌寇造成威胁，就连大云也会身处危险之中。”

这话自然是说给三位权相听的，沈浪心中有数，拱手恭敬道：“臣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好，那便依你。”

“来人，研墨，现在朕就下一道圣旨。”

很快，沈浪便接了陛下的亲笔圣旨与国书，回到府中筹备前往敌寇国的事宜。

三日之后，敌国使臣到达大云，本应由沈浪亲自接待，但当沈浪前去城门之处迎接之时，却赫然发现，马车正在渗着鲜血，使臣在马车之中死亡，血都快流干了。

一国使臣在大云被杀，是个不得了的大事。

原本西夷派来的福兰三人便在大云因犯了罪而被处死，因为有理有据，所以外人也不能置喙分毫。

但如今又一国使臣在大云死去，还是被暗杀，放在大云内部倒是一桩小事，自己处理了便是，但却总会有有心人将此消息传到外面。

他国将会如何看待大云？

俗话说得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大云却实打实地在自己的地盘死了两国的来使，就算是再怎么解释，一时也无法洗脱嫌疑。

于是乎，朝堂之上更是有人从中作梗，指责沈浪就是杀人凶手，说沈浪想用此计保全自己，找借口不出使敌寇之国。

沈浪一时之间百口莫辩。

虽然人证物证聚在，他有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架不住众口铄金，与敌寇使臣有关联者只他一人，他有作案动机。

秦驭风与沈浪乃是一家人，连带着三相也都相信沈浪做不出这种事来，但那日三人的对话毕竟没有其他人听到，也不方便将这种事广而告之吧！

所以，沈浪属于是被明摆着污蔑了。

朝堂之上，正当群臣在十三王爷的带领之下口口声声要处置沈浪，对沈浪进行问罪之时，太监传来了六王爷求见的消息。

口碑极好的六王爷迈入大殿之内，竟为沈浪求起情来。

“六哥，”十三王爷轻蔑地看向六王爷，语气十分不屑：“你已经许久不曾踏足朝堂，如今求见竟只为求情，恐怕，你是因为那沈浪与你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才想要包庇徇私吧？”

群臣哗然，似乎没有想到沈浪竟然私下与六王爷有所关联，纷纷诧异地看向六王爷。

这秦家老六，秦合，盛名在外，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谦谦君子，无论是在百姓还是在百官心中，都是极好的一人，此人醉心研究一些机关巧术，对于朝堂之争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样的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竟也与那沈浪有关联？

六王爷安抚地看了一眼沈浪，挺直的身姿不变，朗声道：“本王确实与沈浪有生意上的往来，却也不是徇私枉法，只是觉得此事蹊跷，便多留心派人查探了一番，如今已找到了证据，证明此事绝非沈浪所为。”

“陛下，证人证物都在殿外，您可随时召唤。”

秦驭风感激地看了一眼六王爷，“皇叔辛苦，既如此，那便将证人证物统统呈上来吧！”

沈浪孤零零地站在大殿最中，觉得有些无聊，便看起了自己直播间的弹幕。

【六王爷不是坏人么？为什么还要为主播作证？】

【是啊，这是演得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