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那我也走了！”陆九道了声别，便也御风而去了。

待他们两个人都走后，慕天长老从先人庙中走了出来，看着外面的月色。夜如此之深，四下里很安静，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不时地鸣叫着。

他默默地望着天空，那无边的黑暗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不过自己心里的秘密，慕天长老却是很清楚。

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如今的一切虽然都已平淡了下去，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面还是会呯然而动。

“雪儿！但愿你过得好！”他轻声地对着夜空说道，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萤火虫在旷野里飞翔着，点点亮光，一如当初的模样。

这里还跟以前一样，安静，唯美，只是，人却渐渐地长大，渐渐地变老了。

看来，雪师妹是没有再出现过了，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大火，和他在一起的人应该会是自己吧。不过自己一点都不后悔，虽然在大火中被严重烧伤，从此从浩瀚峰抽身而出，来到先人庙守护祖师祠堂，从此与弟子们断绝了来往。

在外面呆了有一会儿，秋天的露气很是浓重，夜里外面总是冰冷的，他回到先人庙中。现在这里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像自己这副样子，要是出去了只会吓到别人。

回到树屋的时候，陆海川刚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人端坐在那里。见他回来了，陆九站起身，有点生气地问道：“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还有，你没事别喝那么着什么酒，现在九哥的话，你一句都不听不进去了是吗？”

九哥好像是生气了，陆海川却是一脸地笑，跑到九哥身边，抱着他，说道：“九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听话。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自己有分寸的，您就不必为我担心了，真的！”

“不担心，你这样叫我怎能不担心？你现在都快成一个疯子了，你知道自己都在干些什么了，我怀疑你中了妖邪之气，明儿一早我就让招摇师父给你好好看看！”陆九瞪着他，不过他这个样子也是装出来的，好让小弟向自己屈服。

陆海川使劲地摇着陆九的胳膊，说道：“九哥，你又教训我。好了，我以后听话就是了。”

陆九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人儿，无论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轻声地说道：“你呀，你呀，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海川撅着一张嘴，一点也不领情，自己要那么像话干吗，反正无论怎么样，自己都做不到师父的那种看破红尘，一副无所牵挂的样子。他知道九哥想把自己培养成那种非常有定力的人，可是自己不想啊，像师父那样活着，该多累呀，自己干不来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要听话，不许调皮，也不许到处乱跑……”陆九说道。未等他把话说完，陆海川突然止道：“九哥，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看他开心的样子，这大晚上的，能见到谁呢，不会是青离吧，可是这不可能呀，青离还在历练之期，他不可能见到的。陆九有点好奇地看着小弟，能有什么人让他这么开心呢？

陆海川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九哥，开口说道：“九哥，我见到慕天长老了，他现在在守护先人庙。”

慕天长老？你是喝醉了吧，我们分开前是一起去的啊！当陆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愣，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住了，这个名字已经有多久没有被人提起过，更奇怪的是，陆小弟好像不记得是自己和他一同去的禁地，他到底怎么了？

半晌，陆九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呃，这个，那个……你去那里干吗？”

“九哥，我很困了，要睡了”说着，陆海川便走进树屋。进门后陆海川倚着门把舒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陆小弟到底是不是中了妖邪之气啊，为什么他的举动越来越不寻常了？陆九他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天空里的明月。

每每想起之前的他，陆九的心里就满是疑惑。

古桃树顶的树屋里，招摇仙听到他们的谈话。

这么多年了，招摇以为时间的流逝可以把这一切都冲淡，可是今天突然听他们说起，又勾起了他尘封多年的那些往事。

去看看他吧，这么多年了，虽然再也没有了年少轻狂时的那种感觉，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不应该去问候一下么？

可是去了，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呢？招摇仙在房间里踱着步，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看见小海房间里的灯熄了，他这才下定决心，走了出来，向先人庙的方向去了。

夜雾蒙蒙，他一路飞踏，没多久，便落到了先人庙前。这里是浩瀚峰的禁地之一，平时是不允许别人进来的，不过今天自己不得不闯入。

他抬脚走上台阶，进了先人庙，看着里面木架成排，红烛灼灼，将庙宇中照得一片通明。

“慕天师兄，你在吗，我是卞招摇啊，你还记得我吗？”卞招摇茫然四顾地喊道，可是庙宇里除了随意悬挂的素布随风飘动，没有人回答。

“师兄，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想见见你，见一面就好！”卞招摇再次说道，他在堂中转着，可是这里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

风从门窗的缝隙里灌进来，呜呜地响着，如鬼哭狼嚎。卞招摇不停地喊着师兄，可是仍旧没有收获。

“慕天师兄，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们就说句话好吗。师兄，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雪师妹！”卞招摇哽咽地说道，泪在眼睛里不住地打转。

其实从他一进门的那一刻起，慕天就已经知道他来了，但是他不想让卞招摇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就让那个年轻，意气风发的慕天永远活在他和雪师妹的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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