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硕没打算拒绝程浅兮。

他过去拦了辆车，“好。”

程浅兮乐呵呵，立刻跑上前去，主动替司硕拉开车门，护送他上车。

“请吧！”

司硕是真的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

瞥了程浅兮一眼，想说点什么。

但程浅兮抢先接过，“你负责保护别人，我负责保护你。”

司硕失笑，上车后又将手伸到程浅兮面前。

程浅兮眨眨眼睛，果断牵住他，任由他拉着她上车。

甚至想就这么牵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可惜司硕很快就抽回手。

医院内的人总是那么多，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顺带连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些。

程浅兮实际上并不是很喜欢医院这种地方，很压抑，也容易让人喘不过气来。

陪伴司硕取号排队，程浅兮瞅着前面还有几十个人，又小声提醒司硕。

“你是消防员，有特权可以优先。”

但司硕只道，“没事，也不会等太久。”

程浅兮拉着司硕坐下，唇角挂着笑。

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人。

好容易排到他们挂号，却被告知司硕上次的主治医师号源已经排满了。

司硕便回应，“那就换一位。”

前台的一名护士盯着司硕思忖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你是上次过来的那位消防员吧？”

“是。”

“你要挂李主任的号吗？我去跟他说一声，还麻烦你稍等片刻。”

护士说完便立刻离开，也没给司硕拒绝的机会。

程浅兮悄悄拉了拉司硕的手，“我猜是你这张脸让人印象深刻。”

否则，怎么一面之缘就能让人印象深刻呢。

“人家记性好。”司硕出声。

“我就有点脸盲，要是我，估计记不住。”程浅兮压住眸里的笑意，“但是对你，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没个正经的。

司硕侧头，假装没听懂。

护士很快走过来，带领他们往李主任的科室过去。

听说这位主任半个月只出诊一次，每次他的门诊排号秒没，方才听说司硕过来，专门将其他的排号都延后。

虽然特权很明显，但程浅兮仍然觉得这是司硕应该有的待遇。

毕竟他也是为了人民才会受的伤。

敲响科室的门，程浅兮礼礼貌貌问好，见到出诊的李主任。

忽而一顿，“教授？”

没想到这么巧，眼前的这位李主任就是他们专业的教授。

“是你啊。”李教授见到程浅兮，同时有些诧异，“都放假了，还没回家？”

“过段时间再回去。”程浅兮回应，将司硕拉到凳子上坐下。

李教授对司硕有印象，上次司硕的手术就是他做的。

“恢复得怎么样？”

“还行。”司硕回答。

程浅兮没忍住补充，“我觉得不太行，他前几天还牵连到连手臂都是肿的，这两天才好一点。”

“嗯，他毕竟感染过，情况比较严重，不过会慢慢好的。”李教授解释。

程浅兮深吸一口气，“还感染过？”

“受伤时拖的时间长，坍塌地区脏乱细菌又多，感染是难免的。”李教授继续补充，“不过他身体机能好，发了低烧，很快就退下。”

“还发烧了？”程浅兮瞪大眼睛盯着司硕。

司硕：……

他就知道告诉她之后肯定又会乱想。

“不严重。”司硕强调。

“但也要注意，毕竟你的伤势本身就很严重。”李教授拆台。

司硕再次无言。

“这样吧，你再去拍个片看一下手上的恢复情况，再做下一步治疗。”

出了科室门，程浅兮便直接找司硕算账。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司硕避开她的注视，“死不了。”

“什么叫死不了嘛，感染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程浅兮气到有些着急，她就怕司硕还会是那个一心求死的状态。

司硕沉默。

分明上次他说‘死不了’这三个字的时候，程浅兮才不是这种反应。

“我不是好好的么？”

“你要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就算你什么都不跟我说，那你也不能有任何不好的想法。”程浅兮义正言辞强调。

司硕一怔。

他自然知道程浅兮所说的‘不好的想法’是什么。

缓缓承诺，“嗯。”

程浅兮盯着他，许久许久，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拍完片子，他们重新回到科室内，将东西递给李教授。

程浅兮本来还在焦急等着李教授的判断。

就听他的声音，“你来讲讲，这张片子上都代表了什么情况？”

程浅兮：？

最怕教授突然抽查。

唯唯诺诺走过去，紧张的盯着那张片子研究。

“是粉碎性骨折。”她小声回应。

却没想到传来了李教授严肃的声音，“看仔细。”

吓了程浅兮一跳。

又再仔细研究许久，怎么看都觉得没有问题。

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没有底气，“没错……没错吧？”

“对是对了。”李教授出声。

程浅兮：……

明明就没错嘛。

吓死个人了。

“那你再说说，片子的明暗都代表什么？”

程浅兮咽了咽口水，“代表骨质的疏松程度。”

“你是怎么判断的？”

“因为这边的骨影比较暗，但是这边有不连续的中断，所以可以说明是粉碎性骨折。”

李教授点点头。

很显然，程浅兮答对了。

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个问题又朝她丢过来。

“现在的情况可以拆线么？”

“可以？”程浅兮试探性出声。

“接下来怎么治疗？”

“继续打石膏保守治疗，石膏大概两到三周拆除。”

“两到三周？”又是熟悉的死亡重复。

程浅兮赶紧改口，“四到六周。”

有点突然的一次考核，程浅兮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甚至在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李教授在看诊还是她在看诊。

但考核远远还没结束。

李教授让司硕到后边病床上坐下，随后又将器械递给程浅兮，“你来拆线。”

程浅兮：？？？

这种事她还没实践过。

难免有点紧张。

手上消完毒，带上手套来到司硕面前，深吸一口气，“我会努力守护住你的手的。”

这话她在跟司硕说，同时也是在为自己加油鼓劲。

司硕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