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逛？”临出ekans前，涅伽尔问。

“今天我们是来买家具的。”夏黎说。

“我猜是因为几分钟前我那句‘这里最近涌进了很多外来人’的原因，对么？”涅伽尔推开门，“你开心就好，我离了保镖团也一样厉害。听说过什么人需要保镖么？是厉害的人，也只有他们请得起保镖。”

拼花彩色玻璃窗下，几个教徒远远眺望他们一眼。这是一处贴墙的电话亭，下面是灰色的条纶方块地毯，很小一个，但质量很好，小小的商标印着ekans。这里是ekans的一处出口，地点在教堂旁。能听见教堂内唱诗班的女声训练，配合着管风琴与福音班教员的微声指导。

夏黎推开电话亭门，拉着涅伽尔的手向外走，贼眉鼠眼的左右观望，几秒后他停止了思考，转而看向了涅伽尔。女孩以一个大大的微笑回应他，眼里满是自得。

“不识路就跟紧我。”涅伽尔把他的手掰开，换成她牵着夏黎，“你想买简约风还是浮华一点的？先说好，那地方不能当婚房，它只是个阁楼。”

“我们是给谁来添家具的？一只猫么？”夏黎无语了，“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涅伽尔说。

“简约风，快走！”夏黎白了她一眼，催她快行动。

“我就开个玩笑。”涅伽尔迈着大步往外走，“路口左拐，走几百米后左面三楼是一家不错的设计师的工作室，他们能接任何高端的家具定做，虽然不是皇家特供设计师，但也还算不错了。”

夏黎愣了几秒，“我们买成品，成品的姑奶奶！几百英镑的也可以的，懂么？”

“你的意思是让我勤俭节约？”涅伽尔指指北方的建筑，“诺，Waitrose，那里面就有家具。”

几分钟后，夏黎和涅伽尔肩并肩站在Waitrose超市门口的浏览图前，身后就是熙熙攘攘的超市街，人流涌动不息，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尽相同的香水味。他们站在这里已经有三分钟了，其中有半数时间，夏黎在思考图上的那个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家具区在哪？”夏黎终于看完了超市的地图，“我没找到，会不会没有？”

“要不你再看看我们现在在哪？”涅伽尔抿了一口免费的葡萄酒，皱了皱眉，“回去后好好练习英语。”

这杯葡萄酒是他从前台拿的，只有消费199英镑才能品尝的特别品。Waitrose一直是销酒大商，他们有自己专门的销售方式。他们还没进去消费，可在涅伽尔取酒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神态自若，脸上写满了骄傲，就仿佛...她来到了这里，就像来到了自己的后花园。

“明明还算可以的...”夏黎叹了口气，跟在涅伽尔的身后。

他们融进了人群里，和精英白领们擦肩而过，鼻子上沾满了各式各样的香水味。夏黎忍不住想打几个喷嚏，心说这里的人都是香水精么？刚刚那个长得很标致的是柑橘香水，她后面的是薰衣草，再然后是玫瑰...如果不是人流如织，夏黎都要觉得自己是在逛花园了。

Waitrose是一所中高端的超市，价格普遍较贵，面向人群也都是伦敦白领往上的人们。这些人往往也很注意装饰自己，比如住在金融街的经纪精英们，再比如五百强企业的高端技师。Waitrose是完全适合他们的超市，在这里，他们想要的都有。干净的蔬菜，纪梵希，两千英镑的西装，五百英镑的领带还有手工拼花牛津鞋，一切都是他们必须的。

其中，也包括生活必须的家具。

家具区没有预留很多位置，只有小小的一个区域。这里的负责人会指导你先观看一部分的家具，如果需要其他款式则需要调货，第二天就能到Waitrose，也可以送货上门。家具区临近厨具区，涅伽尔谈到一半忽然对那些东西产生了兴趣，自顾自地跑去观看。夏黎只能硬着头皮和对方攀谈，但注定不怎么愉快。

毕竟他英语真的有点半吊子，而现实也狠狠的告诉他，生活在富人区的推销员嘴皮子是真的快。

“好的，谢谢您先生，我需要和我的女朋友再商量一遍，毕竟是为了她的房子。”夏黎磕磕巴巴的说完，小跑去找涅伽尔。售货员在他身后缓慢摇头，心说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连交流都很困难的人的？

“我们先买好沙发和茶几可以么？最不济要来一个床头柜，别告诉我你想在威斯敏斯特塔楼上烧火做饭。”夏黎急得想敲她脑袋，“我们是偷跑出来的好吗姑奶奶？被发现不就完蛋了？”

“其实就在我们出ekans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发现了。”涅伽尔挥挥漏勺，满脸认真，“就跟游戏开始一样，阿瓦隆给我发了威斯敏斯特大门的实时监控录像，三车人就追出门了，就像猫和老鼠。”

“不是吧？”夏黎得知这一消息双眼瞪得滚圆，“那岂不是你妈也知道了？”

“当然，她什么都知道。”涅伽尔说，“我去看看那边有什么，你好好跟人家沟通哦，沟通不好就不买了。”

少女步伐蹁跹的跑过货架拐角消失了，夏黎一时间双眼恍惚。这让维多利亚女王听见了怎么想？你家女儿被人偷偷带去私奔了还不告诉你？或者还是什么其他更糟糕的？夏黎回想起自己化妆时涅伽尔还说过她想要喝酒，这事也被化妆师猛汉听到了。私奔...喝酒...情侣...如果夏黎是维多利亚女王的话，现在已经要封城寻找了。

夏黎狠狠打了个冷颤，等会儿，他是清白的，他什么都没干过，涅伽尔身上什么液体都没粘上。顶多他们就牵了一会儿手，手上沾了几滴汗，这也无伤大雅。如果女王明事理的话，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同时他心里隐隐发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总该面对的！涅伽尔这么野，他也管不住，该怎么过怎么过，大不了就入赘呗，反正嫁皇家公主的驸马们，...应该都是入赘吧？

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