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世道艰辛，她也杀过人，但是那是为了自保。她绝对不能容忍为了生意钱财而滥杀无辜的事情，如此这般行径，跟那些拦路杀人越货的强盗，又有何区别？”

小粟说着，顿了一下，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柳婉婉的眼睛，问道：“不知道柳娘子对我们两个争执，有何看法？”

柳婉婉看着小粟的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两位说的都有些道理，我……”

小粟打断她，平静且用诚恳的语气追问道：“柳娘子是亲身经历之人，您手下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该如何做，您最有说话的资格。所以，我这是认真的在请教您的问题，还请柳娘子仔细想过了之后，再行赐教。”

柳婉婉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她长久地不在扬州，奔波于各地。此时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小粟不再是当初那个对着她哭泣诉苦，拉着她的袖子追问如何能学习杀人的技能的那个孩子了。

他成长得太快，以至于此时此地，她甚至从小粟的表情里生态里感受到上位者的压迫感来，隐隐地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在付梓衣的身上都不曾感觉的到。因为付梓衣和她的情分非比寻常，即便有时候付梓衣会严肃的对她说些什么，她也会紧张。但是她内心深处总会有一些有恃无恐地安稳。

而面对小粟的时候，便不会了。他们之间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多年相处的情分，再怎么说，也是较为生分的。

就这么想着，也已经过了一会儿，柳婉婉低着头，不易察觉的咽了咽口水，说道：“属下认为，小主人是对的。金豆的说法有些一厢情愿，过于天真。

如今世道便是如此，事与愿违。一个人自己想干净，世道不让人干净。更何况我们这种潜藏暗查，刺探消息和秘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若是论光明磊落，咱们该是无生意可做才是……”

小粟靠在了椅背上。两手握在两侧的扶手之上，看着柳婉婉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是在思索她所说的有无道理。”

过了一会儿，小粟感叹了一声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事后我又想了想，想了很久。想到了当初我作为一个孩子，看着身边人被屠，又差点死于刀下的经历……心中终是觉得不忍，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对。柳娘子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柳婉婉也有些感慨，回答道：“……这有什么办法，不都是被逼的么？受雇于人罢了，要论罪孽，该是那些雇了我们的人，不是么？”

小粟这次没有停顿，很快说道：“可是，我阿耶说过，如果做的事情觉得心中有愧，那便不该强迫自己去做。人的良心，比人的脑子更加的会辨识对错。

许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自我劝解着，做着一些自己也觉得愧疚的事情，磨灭了自己的良心的界限，最终成为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