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伊塔并没有把阿加塔这段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她按照原有的计划去和苏文见了一大批哈特堡的大贵族，算是和他们混个单方面的脸熟吧。

晚上，照例是极其豪华的酒宴，当侍者们开始准备桌子，端上酒水和菜肴时，苏文的姑姑奎尔因公爵夫人却突然发难了，她走到了主桌前面，大声斥责道：“眼下国家还处在战争之中，怎么能把钱花在大肆享乐上面？”

苏文和在场的其他人虽然觉得她有些莫名奇妙，但碍于她的身份是在场的人中最高贵的，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敢直接站出来反对。

斯科蒂斯赶紧出来打了圆场：“公爵夫人，菜肴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才说不吃岂不是更大的浪费？”

奎尔因公爵夫人冷笑了一声，连正眼都不看斯科蒂斯，转脸冲着苏文说：“我名下的孤儿院里有好多平时都不怎么吃得上肉的孩子们，何不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作为一个小角色，沃伊塔乐得躲在人群中看苏文吃瘪。两人默默僵持了很久，在场甚至没人敢出来劝和。

“夫人，恕我多嘴。在场的人也是为了国家的大事才聚在这里的，并非是为了玩乐。比如克里诺斯教授和他的学生们，已经辛苦了一整天了，怎么能不让他们吃点东西呢？”

跟在奎尔因公爵夫人背后的伊娜斯，见状赶紧凑上来帮忙接了围。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一向以固执着称的奎尔因公爵夫人竟然听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的话，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一些惊讶。他们开始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起了伊娜斯的身份。

“克里诺斯教授，您请吧，我们的国家还要仰仗您这样的人。”

奎尔因公爵夫人走到诺格面前，颇为正式地示意他坐到主桌去。这一整天都觉得受到忽视的诺格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他一时愣在了原地。

“教授，既然公爵夫人邀请您了，就过去吧。”

阿加塔颇为机灵地站出来，提醒了诺格一句。

“你是……奥里奇家的女孩子……”

奎尔因公爵夫人看了她一眼，从她领子上别着的一枚鸢尾花徽章认出了她的家族。

“是的夫人，我叫阿加塔·莫里斯·奥里奇娅，现在是克里诺斯教授的学生。”

阿加塔颇给她行了屈膝礼，态度恭敬得并不像是一个会在兜里揣着反对皇室和贵族存在的禁书的叛逆分子。

“你是莫娜的孙女！我刚刚到修道院去的时候，她可帮了我不少忙。你的奶奶她最近怎么样？我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奎尔因公爵夫人似乎总喜欢围绕着她少女时代的修道院经历构建人际关系，因此对阿加塔态度很是友好。一边说，她一边把阿加塔拉到自己的身边来，也坐到了主桌上。其他人看宴会的危机解除，也三三两两地散开去到自己的桌边就坐。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沃伊塔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提前离开了，反正她也只是一个别人觉得有些眼熟的小卒子而已。她打电话叫过来接她的司机顺路给她带了一份快餐过来，按照诺格的性格，这餐饭估计根本吃不饱。

沃伊塔叫司机把车停在了附近的一条巷子里，然后把自己的位置用短信发送给了诺格。

诺格颇为吃力地一一和那些大贵族们告了别，他满心记挂的都是沃伊塔对他说的晚上再见那句话，算起来他们的确有些日子没见了。

阿加塔想要邀请诺格乘她家的车一起回科学院去。但是诺格随口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拒绝了。阿加塔差点脱口说出了她今天看到的事情，但最终还是咬住了嘴唇没有开口。

诺格一路小跑到沃伊塔发给他地点，看见那辆上次见过的车停在暗处对他闪了闪灯，便毫不犹豫地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车门。

“让你久等了，没想到突然又叫我去主桌……”

一上车他就先道了歉，生怕沃伊塔因为等待而不耐烦。

“你没吃饱吧。”

沃伊塔把手上的那份快餐递了过去。诺格一看到就两眼放光，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纸袋，迫不及待地拿出其中的碳酸饮料喝了一大口。他实在是渴坏了，可偏偏桌子上都是他不喜欢的喝的酒，侍者又不给男宾送别的饮料，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只能一直渴着。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的。”

一口气喝了半杯汽水，诺格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并没有在沃伊塔面前吃过快餐，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的。

“你演讲时用来展示的那些照片里大部分都可以看见这个品牌的快餐袋子，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也不会有那么巧事情。”

“这个都被你注意到了。”

诺格笑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同时又有些自豪，至少沃伊塔是认真看了他的演示。

“这东西天天吃受得了吗？”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沃伊塔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啊，我每天都吃不同的套餐的。”

诺格眨了眨眼睛，又塞了一块薯饼进嘴里，似乎并不理解沃伊塔为什么会这样的问题。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们皇家科学院的食堂太烂了呢。”

“倒也不是他们烂，是我自己就喜欢吃这个，大概可能是因为以前我妈妈总是不让吃，现在逆反了吧。而且这家店加入他们会员的话可以积分，积分又可以兑换套餐，我算过比在食堂里吃便宜很多的。”

诺格从口袋里掏出来连锁快餐店的积分卡，有些得意地展示给沃伊塔看。说完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他一面用餐巾纸擦脸和手，一面转换了话题。

“你这次来会在哈特堡待多久啊？”

“大概三五天吧，办完事就回去。”

听了这话诺格脸上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情，他罕见地开口争取了一下。

“如果你能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个月末我大概就可以休假了，有足足两周呢。”

沃伊塔伸手帮他把衣领上沾上的炸鸡碎屑拂了下去，笑嘻嘻地逗了他一句。

“你也可以到霜北来看我啊，总不能次次都是我来看你吧。”

说到霜北，诺格又想起之前沃伊塔和他说过的那个以血还血的事情，他觉得有些无力，他虽然看到了问题的存在，却没办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

“怎么了，不开心了？”

见他低下了头，沃伊塔以为自己刚才那句玩笑话说过头了。

“不是的，我是在想，你有没有可能把生意搬到哈特堡来，毕竟……毕竟……你也没有必要老待在那边不是吗？”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诺格觉得自己简直蠢爆了，这是什么烂理由，听起来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但一如既往地，沃伊塔并没有因为他这种行为生气，相反地，她还笑着做了让步。

“霜北在你眼中就这么糟糕吗？好吧，我答应你等你休假的时候我尽量抽空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