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安排好的，那份婚前协议被送去进行了公证，公证处是特意挑选的，负责人是芙蕾娜娘家的一个远房表弟。

当那个她不顾一切要和亚辛结婚的流言在兰茵上层社会疯狂流传的时候，她一直在忙着稳住那些做基层舆论的老兵。

人到底会从流言中获得什么信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之前已经站定的立场。同时让以克耶西纳议员为代表的兰茵实权派相信亚辛负心薄幸，和让普通人相信有人在恶意造谣中伤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你又在搞什么鬼了？”兰韵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附属的图片是小克耶西纳的损友群中的聊天记录。她就是那种基于立场压根儿不会相信亚辛负心薄幸的人之一。

“总要麻痹一下敌人吧。”沃伊塔含糊地答了一句，翻看起聊天记录来。

“男人就是不可信，之前阵仗闹那么大，随便一个女人勾勾手他们就变心了。”兰茵市副市长的女儿哈丽丝在群里这么评价亚辛。

“那倒还是你们女人可靠，为了个男人，四处求爹爹告奶奶，脸都可以不要。”兰茵市另一位议员的儿子迪拉特顶了她一句。

据兰韵说，这两人似乎一对欢喜冤家，分开来又想，凑在一起又吵。两家大人倒是早就准备挑个吉利日子，办订婚的手续了。

“咱们就别议论那些贱人了好吗？重要的事情是，咱们马上又能好好聚聚了。只要我妈松口了，咱们还是老地方，老规矩。”小克耶西纳对于焦点从自己身上被转移走了很是不满，出来说话，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聚聚聚，我已经让我那条狗给大家准备好货了，20%纯度的，没什么比这更带劲的了。”跟着说话的貌似是兰茵警察局长的外甥西恩。这人是小克耶西纳的密友。这些人聚会时用的毒品貌似都是他狐假虎威弄来的，兰茵警察局长也就这样和克耶西纳议员绑到了一条船上。

看到他们讨论“货”的纯度，沃伊塔心念一动，这玩意不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吗？

这个所谓的“货”，是一种新流行起来的合成毒品，俗名叫作“矿盐”，功效非常异常猛烈。猕猴实验的结果是一次摄入的“矿盐”超过0.3克就会导致猕猴出现类似急性狂犬病发病一样的症状以及类似的不可逆中枢神经系统损坏。沃伊塔听说，人体出现相似症状的量大概在0.5克左右。

因此，吸食者一般会吸食掺杂了其他物质的“矿盐”，来减少一次摄入的量，圈里一般把20%划分为“矿盐”的死线，为了不出大事，毒贩一般也不会提供纯度更高的“矿盐”出售。

这么想着，沃伊塔联络了泰斯特，一个欠纳达家一条命的大学化学教授，约他在他兰茵大学办公室见面。

“纳达娅小姐，您父亲还好吗？”泰斯特颇为卑微的样子，特意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畏畏缩缩地向沃伊塔行礼，这是很多曾经在冰栅栏里待过的人的通病。

“他好得很。”沃伊塔想了想自己父亲的那三个情妇，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沃伊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也示意泰斯特坐下，“我刚刚路过了你的实验室，看起来很先进的样子嘛。”

在被罗德利讽刺了之后，沃伊塔还是做过一些关于自己母校的功课。兰茵大学的化学学院应该算是学校里排名最靠前的学院了，几个实验室的设备也算是一流水平的。

“那都是托您的福。”即使坐下了，泰斯特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这东西，我要20克，纯的。”沃伊塔把写了“矿盐”化学式的纸条丢给了泰斯特。

“这……”看到纸上文字的，泰斯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头上仅剩的几根头发抖得尤其明显。他咽了口口水，又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又开了口，“我记得您的父亲是不沾这门生意的。”

“我也不沾这门生意。我要做这个挣钱，找你来做，我明年就得破产去沿街要饭。”

沃伊塔说的并不是假话，泰斯特也是知道的。“矿盐”这个东西做纯的和做含有很多杂质的是完全不同的两套工艺，成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既然吸毒者没人要纯的，制毒者也没必要用复杂工艺给他们提纯，顶多注意一下，工艺流程中不要混进什么高毒副产物，就可以了

“你知道我哥哥的事吧？你觉得一个毒虫让死在他钟爱的事情上很过分吗？”沃伊塔看泰斯特还在一脸纠结，就当场编造了一个听得下去的理由。

“可您也没必要准备20克那么多吧。”阿尔戈的事情泰斯特是知道的，但他并不知道伊多·斯洛乃至整个斯洛家已经被报复过了。所以，他现在纠结的点是这个量有点大，如果沃伊塔要的是一两克，他肯定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了。

“你见过那种老毒虫吸毒的场面吗？非常混乱的，指不定就手抖弄撒了一些，再来找你只会让我们两人都更加被动。”沃伊塔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她真有一个万事俱备的毒杀伊多·斯洛的计划一样。

“那三天后，我们再约一个地点见个面，到时我把东西给您。”想了好久，泰斯特还是答应了下来。

离开泰斯特的办公室，沃伊塔看了一眼手表，不到四分钟，在预计范围之内。她按计划撬开走廊尽头监控死角的一间储藏室，从储藏室的通气窗翻到了另一侧的走廊上。

兰茵大学的理科综合大楼是学校的标志性建筑，结构很是复杂，沃伊塔刚刚利用这一点，甩开了两个疑似克耶西纳议员那边派来的小尾巴。现在，她装作正常迷路的样子，缓缓绕一圈，去伊里奇校长的办公室晃悠一下，再放些她准备结婚的风声，把她今天见了泰斯特这件事掩盖过去。

三天之后，可以找兰韵去帮她取东西，记忆中兰韵在上大学的时候刚好上过泰斯特的课。

随着车祸的庭外和解的进行，小克耶西纳父母对他的限制已经明显松懈了下来，兰韵监控到好几次他短暂地离开了戒毒中心。

在一次退伍军人协会举办的声援亚辛的集会上，沃伊塔和因克斯用传递纸条的方式谈妥了合作。

因克斯在亚辛妻儿尸体那件事上的轻举妄动让他已经成了兰茵警察局长的眼中钉。沃伊塔看出来，因克斯这种人，相较于现在去服软转头投诚还落不了好，肯定更愿意抓个局长的痛脚，直接取而代之。

连皇位上坐着的人，时机合适也是可以换，区区一个警察局长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