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然说：“是啊，我们是同事，不……不……用词不当，我说错了，按理说我们是上下级关系，用不着避讳啥的，再说了，男女之间也完全可以有纯洁的朋友关系，你说呢？高大哥。”

高志远点了点头，说：“是啊，我觉得现在很大一部分人，心理都变得龌龊了，凡事总喜欢往肮脏处想，所以就找不到干净的地方了。”

周巧然叹口气，说：“说真心话，现如今，想找一个清净之地真的是不容易了。”

高志远知道周巧然是有感而发，刚想说什么，服务生把点好的餐饮送了上来。

看一眼自己面前的饭菜，高志远心里油然滋生了一份特别的温情，她给自己点了两个肉包、一碗八宝粥、一份小炒肉，还有一份凉粉，外加一碟绿菜组合。

这个女人，难道她心里面长着一对触角？

要不然怎么会把握得那么准呢？

这包子，这小肉，尤其是那份凉粉，恰恰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她怎么就能做到自己心里面去的呢？

再看她自己的，只点了一碗粥，一个菜包，外加一个小凉菜。

高志远开玩笑说：“你这样，我怎么能吃得下呢？”

周巧然微微一笑，说：“你以为我不舍得给自己点，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能少吃，就少吃点吧。”

高志远摸起了一个包子，咬一口，边嚼边说：“这一家餐馆，我是第一次来，看起来饭菜还真不错。”

周巧然说：“我来过吃过两次。”

高志远问她：“省公司离这边够远的，怎么会跑到这边来吃饭？”

周巧然说：“跟庞仁杰来的，这才上班没几年，济塬市大部分饭馆全都吃遍了。”

高志远想不到她会毫不避讳地提到庞仁杰，并且看上去神情那么坦然，一点儿都不造作，这真有些令人费琢磨。

眼下他不想过问庞仁杰的事儿，太敏感，会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痛处，那样的话，这顿饭也就会吃出异味来，本来约着一块出来吃饭，就是借此机会聊一聊冯大志的事情，所以，高志远便直奔了主题，问她：“你是不是想知道冯大志失踪这么多天后，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周巧然说：“是啊，没想到还能回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高志远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放在嘴边，尽量遮掩着自己的面部，双眼从包子上方直直盯着周巧然。

见周巧然情绪平稳，波澜不惊，就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已经死了？”

“是啊。”周巧然点了点头，说，“我连续做过几次梦，都是差不多相同的内容，梦见他被扔到火坑里了，等火熄灭后，连骨头渣子都没找到一点点。”

高志远说：“说起来真是有点奇怪，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几乎把从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一问三不知，只说睡了好大一觉。”

周巧然问：“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高志远说：“不好说，反正我是觉得怪怪的。”

他本想着从周巧然的嘴里讨出一点隐情来，可看上去她同样一无所知，感叹道：“难以想象啊，这一段时间，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高志远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个永远的谜了。”

“说不定哪一天他就醒过来了。”周巧然说。

高志远咽下口中的包子，苦笑着说：“我觉得我们看到的只是假象。”

“你是说他在伪装？”

“有可能本来就很清醒，只是不想说，或者不敢道出实情罢了。”

“你的意思是？”

“不好说。”高志远喝几口粥，问他，“你呢，是不是后悔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

“后悔调到分公司呀，毕竟你们交往过，虽然分手了，但见面后必定会不自在，更何况是一起上班了。”

周巧然放下碗筷，呆呆坐了一会儿，看向了高志远，说：“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冯大志回来了，我想跟他重归于好。”

周巧然说得平淡，可高志远耳边响起了惊雷，他满脸惊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庞仁杰好了？”

“是啊，想来想去，还是跟着冯大志这样的人踏实，一辈子走下去，平平淡淡过日子最好。”

“可你们毕竟分手了呀。”

周巧然摇摇头，说：“本来我们就没正经谈恋爱，只是接触了几回，充其量算是初步了解。”

“那你的意思是，冯大志回来后，就正儿八经跟他谈恋爱了？”

周巧然点了点头。

“那庞仁杰他会放过你吗？”

周巧然说：“他总不会用绳子绑着我过日子吧？再说了，不是还有他老子嘛，让他来管。”

高志远说：“我怎么感觉庞总好像不太想管他儿子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周巧然好像没听懂高志远的意思。

高志远就把昨天夜里，庞仁杰带走她之后，由于担心会出啥问题，他给庞耀宗打电话的过程说了一遍。

周巧然听后，说：“不是没管，你打完电话后，他很快就赶了过去，但那个混账东西禽兽不如，当着他老子的面，还……”

见周巧然说不下去了，低下了头。

高志远不好再多问，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周巧然的额头时而紧皱，时而松弛，本以为她会哭鼻子，却不见她眼里有一滴泪水。

“高大哥，也许在很多人眼里，尤其是我们村里的人觉得我很幸运，找到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又傍上了庞耀宗这棵大树，还有庞仁杰这样的高富帅追着赶着。但是，我的苦没人知道，要不是为了奶奶，我早就远走高飞了，哪怕是回家种地，也不愿意留在这座城市了。”周巧然说着，脸面浮出了伤感的表情。

高志远明明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却故意装出一脸无知，说：“你是不是太矫情了，一个毕业才短短几年的学生，就得到了一般人得不到的东西，你还不觉得满足吗？”

“唉！”周巧然长叹一声，说，“一言难尽啊！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有那么难吗？”

“有！”

“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