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只听有人在私下里叽咕，说他上头有人，还是个大人物。”

孙超圣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后，站定问董小宛：“你说的是事实吗？我怎么觉得不合乎逻辑呢。”

“咋就不合乎逻辑了？”

“李大康为了一个伙夫，就把自己手下的人打成那样？这算哪门子事儿呀？”

董小宛说：“那个伙夫可不是一般的伙夫，他是李大康家亲戚。”

“啥亲戚？”

“亲娘舅。”

“怪不得呢。”孙超圣嘘一口气，说，“那个被打断腿的活该，他简直就是个傻子，那样的关系高攀还来不及呢，竟然找人家的茬。”

董小宛说：“也怪不得人家，他才调过去没多久，他哪儿知道那层关系，所以就冲着人家发脾气了。”

“小董啊，你是不是担心高志远去陵坊农场后，也会被打残啊？所以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他求情了？”

董小宛默默点了点头。

“操他二大爷！”孙超圣脱下衬衣，拍着胸脯叫嚣道，“他要是敢动我的人试试，老子就灭了他！”

董小宛被吓着了，僵在了那儿。

“老子都快被他们给逼疯了，老子要出手，要打架，要赶尽杀绝，杀他个痛痛快快！”

孙超圣说着，弯腰抄起了董小宛，抱到了里屋的大床上。

董小宛只得乖乖听他使唤，双目已是泪水潸然。

之后，孙超圣睡了一下会儿，突然梦话一般地说：“对不起，我必须让高志远去，去把李大康给杀了！”

董小宛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孙超圣就起床了。

他简单洗漱一番，站在门口跟董小宛说：“我先走一步了，去给高志远送个行，有几件事顺便交代一下。”

董小宛睁开眼睛，问他：“你真让老高去杀人？”

孙超圣笑了，说：“你真是个傻丫头，傻得很可爱。我能让他杀人吗？再说了，我让他杀，他就杀了？”

董小宛说：“昨天晚上你可一直都在喊。”

孙超圣说：“那不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找一下拼杀的感觉。”

董小宛撅起嘴巴，埋怨道：“哪有这样的呀？你找到感觉了，人家可遭罪了，我看你越来越像个疯子了。”

“小董，我告诉你个真理，人这一辈子，不能活得太清醒了，疯疯癫癫才好。”孙超圣说完，抬脚出了门。

他开车去了单位，直接去了综合办。

见高志远早一步来了，正在收拾东西，就说：“老高，这么早啊？”

高志远抬起头，说：“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孙超圣说：“送送你呗。”

高志远说：“不就是出个差嘛，怎么好劳您大驾？”

孙超圣朝着里屋望一眼，走到了高志远跟前，问：“老高，你不会有抵触情绪吧？”

高志远淡然一笑，说：“这是正常工作，有什么好抵触的？”

孙超圣说：“你可不能看成是正常工作，我告诉你，那只是个幌子，你是担负重要使命去的，懂了吗？”

“您的意思是？”

“要见机行事，果断出手，把我交代的几件事情彻底查清。”

“我懂了，其实也没多难，看一下往年的账目就一目了然了。”

孙超圣摇摇头，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李大康是个老狐狸了，他是不会轻易让人抓住尾巴的。”

“孙总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尽力，抓不到兔子誓不归！”高志远说着，提起了行李箱，说，“我那去了。”

“好吧，凯旋之后你为你接风。”孙超圣伸出手，跟高志远尽力握了握，说，“老丁在楼下等你。”

“您还派车了？”高志直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说好低调一点嘛，我去车站坐小客车就行。”

孙超圣说：“好了，你就别客气了，快去吧！”

高志远说一声谢谢，快步出了门。

他本来觉着这次去陵坊农场，只是做做样子，搞搞形式，应付一下专项资金那事儿。

可想不到孙超圣竟然如此这般的重视，不但赶个大早亲自来送行，还派了自己的专车。

这就让他云里雾里，摸不着边际了。

正想着，司机老丁突然开口说道：“高主任，你是好人，等有朝之日，我给你开车。”

高志远说：“这不是已经一路同行了吗？”

老丁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快了，快熬出头了。”

高志远听了，没怎么在意，因为这话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只是老丁一种套近乎的方式罢了。

之后便没了话，一直到了陵坊。

老丁把车停在农场的大院，主动提起了高志远的行李箱，一直送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后才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高志远说：“高主任，需要的时候，打电话叫我。”

负责接待的小伙子话头来得快，说：“用不着，我们这边会给高主任派专车的。”

老丁对着高志远点了点头，说了声那就好，快步朝前走去。

高志远站在那儿，直到老丁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走进了办公室，问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李场长在吗？”

小伙子笑着说：“李场长去村里搞调研了。”

“那……那……”

小伙子看懂了高志远的心思，就说：“李场长临走的时候交代过，让你先休息一下，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

“就那么一个小时的路程，又不是长途跋涉，用不着休息的。”

“不是路途远不远的问题，是李场长对您的敬重。走吧，先去接待室吧。”小伙子说着，提起了高志远的行李箱，朝着楼下走去。

高志远被安排在食堂西侧的平房里，进屋才知道，原来就是上次孙超圣醉酒后留宿的那个房间。

小伙子客套了一番，回了办公室。

高志远躺到了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面总有一个人影在晃动——逄红珠。

他拿出手机，拨上了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逄红珠说：“我知道你来了，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哪儿凉快哪儿玩去。”

“敢情我来，就是为了图凉快？”

“你还想干什么？”

“我来为这方子民们解决温饱了。”

“狗屁！我们的生活水平早就超过温饱线一大截了。”

“这么说，陵坊农场这边不差那点小钱了？”

“钱又不咬人，多多益善。”

“得了……得了，凉快去吧！”

“哎，我说，你让我很伤心知道不知道？”

“我怎么就让你伤心了？”

“还以为你会为我搞一个欢迎仪式呢。”

“有李大康呢，我算老几，好了……好了，我下农田了。”

高志远收起手机，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妈了个蛋！这不是成心晒自己的干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