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里面？”高志远歇斯底里大喊一声。

里屋随之响起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靠！

竟然是她——老婆俞美娟。

俞美娟双手捧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满脸疑惑瞪着高志远，问他：“你这是干嘛呀？”

“你……你……”高志远瞬间变成了一具僵尸。

“高志远，你不会是想砸死我呀？”

“谁想砸死你了？”

俞美娟指着高志远手中的石块，问：“瞧瞧凶神恶煞的样子吧！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想除掉我这个绊脚石？”

“谁在外面有女人了？”

“我这不也是在推理嘛，难道只允许你推理，就不允许我想象了？”俞美娟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还不快进屋，快点！让邻居看见多难堪，丢死人了！”

高志远走进来，把石头放在鞋柜上，边换拖鞋边说：“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你竟然拿我当贼了？”俞美娟瞪大眼睛质问道。

高志远说：“是啊，你说是去咖啡馆了，可家里的灯却亮着，不是进贼了是啥？”

俞美娟突然哈哈笑了，笑得很夸张，浑身上下晃晃悠悠，波涛滚滚，一副放荡不羁的浪相。

笑过一阵，她扬了扬手中的衣服，细密的水珠子扑簌簌溅到了高志远的脸上，说：“我在耍你，在惩罚你！”

“俞美娟，你什么意思？”

“你等着，我把衣服晾出来，再慢慢跟你算账。”俞美娟说着，返回了阳台。

算账？

我有个屁账好算呀？

高志远跟在老婆身后走了过去，这才看到，晾衣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衣衫，这就足以说明，老婆俞美娟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了，要不然怎么会洗好了那么多衣服呢？

俞美娟晾好了衣服后，招呼道：“走吧，我给你买了烤鸭，犒劳犒劳你。”

“你买烤鸭干嘛？”

“之前在跟同事们一起吃过，觉着味道不错，跟纯正的北京烤鸭差不多。”

“你犒劳我？”

“是啊。”俞美娟边走边说，“自打我去上班后，天天忙得顾不上家，突然觉得很对不住你。”

“良心发现了？”

“是啊。”

“可刚才还说要惩罚我。”

“你呀，真是个笨货！一点儿情调都没有，我是反着说的。”

“反着说是啥意思？”

俞美娟把高志远带到了厨房，指了指桌上的烤鸭切片儿，说：“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高志远吸了吸鼻息，蒙头蒙脑地问一句：“你想用烤鸭惩罚我？”

“不是惩罚，是回报。”

“我有啥值得你回报的？”

“昨天夜里，你借着酒劲重温旧情，虽然我措手不及，一时难以接受，可后来才知道那才是爱的极致，虽然你平时不善表达，但心里面还是有我的，并且爱意浓浓，要不然你是不会那样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呢。”高志远说着，坐了下来。

俞美娟拿出了一瓶红酒，坐到了高志远对面，斟了两杯，一杯递给高志远，一杯留给了自己，说：“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撒谎说去了咖啡馆吧？”

“是啊。”

俞美娟莞尔一笑，炽白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生动，她说：“我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试探你，看看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这能看得出来吗？”

“当然能了。”

“怎么个试法？”

“如果你爱我，肯定不会在意我去哪儿了，说不定还会借着这个机会，去找别的女人呢。”

俞美娟，你妹的！

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我去找你的目的并不是多在意你，而是担心自己脑袋上会被戴上一个带颜色的“帽子”。

高志远心里七七八八琢磨着，嘴上却说：“坦白讲，我以为你变坏了，越想越生气，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干脆坐在了路边。等慢慢平静下来，才想到你可能是在故意逗我。”

“还不是你心眼小，就算我真的去了咖啡馆又能怎么样？不就是喝杯咖啡嘛，又不是去宾馆开房。”

高志远哼了一声，说：“你要是敢去开房，那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我就杀开一条血路冲进去，把那个熊玩意儿给废了功能。”

“你有那个胆量吗？”

“有！”

“高志远，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第二个目的？”

“你说。”

俞美娟举起杯，跟高志远碰了一下，说：“来……来，先喝酒吃肉，然后再告诉你。”

“你先说。”

俞美娟喝一口红酒，有滋有味品咂一番，露出了嫣红的牙齿，活像是吃了活人肉。

她说：“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想测试一下咱们的默契度，故意编了个谎话来试探你。”

“你真是在试探我？”

“是啊。”

“怪不得呢。”

“怎么了？”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我老莫名其妙地听见一个小人躲在我的腹腔间絮絮叨叨，说你老婆是个好女人，老实本分，温良贤淑，从来都没干过干对不起你的事。我偏偏不信，暗骂那个小人在骗我，那个小人就猛劲踹我，感觉把五脏六腑都给踹坏了，痛得要死。”

“真的？”俞美娟正色问高志远。

“是啊，这就是说咱俩虽然都不善于表达，表面上冷冷淡淡，甚至有时候也吵吵闹闹，可心里面还是互相惦记，互相爱惜着的，你说对吗？”

“所以嘛，咱们不要疑神疑鬼的，谁都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都不会背叛对方，你说对不对？”

“对……对……”

“要相互信任，彼此放心。”

“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你，就是过于在意你了。来……来，先为昨天夜里的那事儿向你赔礼道歉，干一杯！”

两个人碰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口。

俞美娟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那样恰恰体现出了你对我的爱，对我的喜欢。”

“是吗？”

“当然了，你让我找回了初恋的感觉。”

“好……好，我懂了，再干一杯！”高志远举杯相邀。

俞美娟举杯迎上去，碰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人不醉，心却醉了，双眼渐渐迷离，秋波泛起，悠然荡漾。

高志远兴奋起来，再喝过几杯，意识就开始紊乱了，甚至一度还产生了幻觉——

坐在对面跟自己喝酒的人一会儿是俞美娟；

一会儿又成了苏梅红；

再一眨眼，又成了逄红珠；

最后竟然变成了董小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