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一处宅子前，席鹤跟乔玄下了牛车。

乔玄手叉腰打量着四周，席鹤上前去敲门。

“席大哥，你来啦！”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一声白色长裙，脸上洋溢着灿烂明媚的笑容。

“快进来！我爹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她招呼着席鹤，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站在席鹤旁边的乔玄。

乔玄长眸一怔，不是说女儿被偷走了，那眼前的这是——养女？

三人往里面走去的时候趁着女孩子不注意，席鹤在乔玄的耳边低声道：“这是我恩师收养的女儿，叫卢珍珍。”

宅子很大，卢珍珍带着乔玄跟席鹤七拐八拐，穿过长廊、穿过花园，最后到了一处湖中亭。

亭子里两位白发老人正在对弈。

卢珍珍对着席鹤跟乔玄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两位老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便继续下棋了。

片刻后，棋局结束。

“席鹤来了！”

“学生来看望恩师”席鹤对着仙风道骨般的老人郑重行了一礼。

“这是——”卢谦抚着胡子，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看向乔玄。

他在看乔玄的同时乔玄也在看着他。

席鹤连忙介绍：“这是我未婚妻乔玄。”

“老卢，你有客人来，那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对弈。”

卢谦对面的老人笑着起身，摆了摆手道别。

“行！改日再来。”

卢谦点头，等好友的身影不见了他才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示意席鹤跟乔玄坐。

“珍珍去沏茶。”

卢珍珍应了一声后下去了。

席鹤跟乔玄坐下。

“小姑娘可有看出些什么？”很显然卢谦听席鹤说过乔玄的特别之处，并没有多寒暄就开门见山的问。

“听席鹤说卢老想问女儿的下落？”

乔玄不答反问，“生辰八字可还记得？”

卢谦干瘦的手指拨动着桌面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眸子微垂，“记得，是……”

乔玄手指掐算了起来，一会儿后，“抬头，让我看看您的面相。”

卢谦闻言手指微顿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了一瞬后乔玄便开始观他面相。

席鹤安静的坐在旁边，薄唇紧抿，似乎也在紧张，怕得出的结果会不好。

“抽两根签吧！”

卢谦很是配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城，源？”

他盯着签上的字，嘴里仿若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什么意思呢？”

乔玄眼睛倏的瞪大，心里骇然，竟然……

“怎么了？”席鹤皱眉，沉声问。

卢谦心头一紧，面如死灰，脑海中已然想到了各种最坏的结果。

“算是坏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卢老想怎么听？”乔玄将签放回签筒里，漫不经心的问。

“好消息。”

卢谦闭了闭眼，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声音微颤，挺直坐着的身体有些僵硬。

乔玄：“她还活着。”

卢谦猛地睁开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当真？”

“自然，不光活着还活得无比尊贵”乔玄唇角微勾。

“那坏消息是？”知道女儿还活着，卢谦心里重新注入了一股勇气。

“此生注定与你无父女之缘，不能回到你身边与你相见。”

乔玄的语气很轻，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了卢谦的心头。

默了默，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在哪里？我可以知道吗？”

“幼时吃尽苦头，数年奔波，得一机遇，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半生心酸，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乔玄的声音轻到近乎虚无。

卢谦瞬间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满眼震惊，“你——你的意思是——”

就连席鹤眼底也尽是惊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说的不就是……

“是你们所想的那个意思。”

乔玄其实也很震惊，毕竟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弱女子能够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其中的磨难该有多少难以想象。

卢谦身体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席鹤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卢谦内心各种情绪交织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凛然，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很多。

直到卢珍珍端着茶从长亭里走来，卢谦才说话：“还望小姑娘将此事烂在心里，谁都不要再提起。”

知道女儿活着，他心里的石头落下，也该知足了。

“卢老放心！”

乔玄不是大嘴巴的人，也分得清此事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说出去。

“哈哈哈”卢谦抚着胡子仰头大笑，眼底里一片无人能懂的悲凉。

老天赐了一个女儿给她，却生生斩断了两人的父女缘。

“喝茶！”卢珍珍将茶放到桌上。

“珍珍，去拿五十两给乔姑娘”卢谦抿了一口茶后吩咐道。

卢珍珍一愣，面露不解，但还是转身去拿钱了。

“席鹤，多谢你带小姑娘来，解了我的心结，我也可以无憾的离去了。”

卢谦看向席鹤。

“帮恩师解忧是学生应该做的”席鹤恭敬道。

“你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今后前途定是无限量，一定，一定不要放弃走你该走的路。”

卢谦是听说过席鹤家的事情的，不由的提醒。

“我会的，多谢恩师提醒。”

席鹤声音掷地有声，俊逸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卢珍珍很快便拿来了银子，乔玄也不推脱的收下了。

“席大哥中午留下来吃饭吧！正好陪陪我爹，跟他说说话。”

席鹤面露为难，因为席妍还在家等着他跟乔玄回去处理明天要卖的粉。

“行了！有事就回去吧，下次有空了再来”卢谦摆了摆手道，他此时心情还不曾平复下来，想要静一静。

又简单寒暄了一番后席鹤带着乔玄离开了卢家。

“我发现你还怪受小姑娘欢迎的”街道上，乔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席鹤长的好看，时不时的有年轻的小姑娘目光落在他身上移不开。

“嗯？”席鹤步子一顿，“受欢迎？”

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乔玄跟妹妹了，跟其他异性还真没什么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