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挽低叹一口气：“九皇妃，签文你若觉得它说在你心里，它便是真的，你若觉得不是，它便是不做数的。”

颜绯乐似乎难过极了，即便两个人刚认识，她也终于可找到一个倾诉对象。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带着鼻音回忆当年：“可我偏生就觉得它是。”

她这番擦眼泪的动作，忽然有了股江湖女儿的气质，与她方才温温弱弱的款比起来竟然顺眼多了。

颜绯乐有些哽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随父亲征战沙场，从小便与他有着婚约，我亦是把他当做未来夫婿，本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年婚约，他也从未反对过，为何在婚嫁他之时，他却忽然拒婚，可我对他是真心喜欢的，只当成了他的妻子他会看见我的好的。”

“想不到，是我错了，那日他和那名女子见面时，笑的那般自然，我才发觉他原来是喜欢吟诗作赋，能歌善舞的女子。我只会舞刀弄枪，如今我都丢了刀剑，卸了盔甲，学着女红，学着调香品茗，他却从未给我正眼，当日我在寺中求的也是如此，总是等，等，等，却来了下个月他要娶侧皇妃了……这不是姻缘未熟吗？”

叶卿挽觉得这签文害人不浅，若问应期，姻缘未熟，强求不可，且待机缘。不如直接说你俩有缘无份。

微微抬手，想要出言安慰，却又觉得安慰未免言语苍白，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便是劝，也是枉费口舌。倒不如换一种方式去问：“是以，你可曾后悔嫁给他？”

颜绯乐一愣，半晌答不出来，喃喃出声：“可曾后悔？”

握紧手心，神色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迷惘，她是颜家的长女，在没有知道容景寰心有所属之前……她在做什么，她偷偷奔赴战场，手持长枪，一身戎装好不快活……那时她甚至觉得手上的茧子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那样的日子，从她嫁给他开始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她自卑自己因为太阳晒黑的肤色，未此涂着一层脂粉，自卑存在掌心的茧子，刮去一对英气的美毛，改用炭笔去画一对京城女子流行的柳叶眉。如今她已经能绣出一对完整的鸳鸯了，容景寰也没在意过。

苦涩一笑：“我不知道。”

她看起来似乎爱惨了那个人。

“问问心便是清楚的，若是累了，委屈自己才不划算。”

说完叶卿挽拿过签筒，在手中晃了晃，沉甸甸的，目测了一眼数量：“你这签文？一共多少支？”

小沙弥歪着脑袋思索了会“一百零八支，如今只剩下一百零七只了。”

叶卿挽不解，抽签还能这种事儿，还能这么玩？“为何？”

小沙弥也愣住，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叶卿挽：“你不知道？”

颜绯乐见此收回情绪，解了她的疑问“那一只听闻好多年前被人摇出去了。”

叶卿挽半坐在蒲团上问道：“什么签被摇出去就直接不还回来了？”

小沙感慨一句：“阿弥陀佛，此事说来话长。”

叶卿挽眨眨眼睛，抽出签文上的字看了看：“那便长话短说。”

小沙弥：“……”这个施主有点难伺候啊。

叶卿挽看着筒中的签文，一百零八只签有一半她都看起来晦涩难懂。

小沙弥感慨道：“其实这个我也不知道，估计有个帝签，但是没在里面了。”

叶卿挽继续看着签文：“是以凤签还在里面？”

颜绯乐也好奇的跟着拨弄一番。

似乎想看看凤签是什么样子。签筒关系扒拉的划拉作响。

小沙弥眼角抽了抽：“施主，不要随意查看签中的东西。凤签便是我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只有伽罗方丈才能知道。”

颜绯乐松了手，气馁道：“算了，反正也看不懂。”

叶卿挽也不拨弄了，但是心中扔有疑问：“凤签，帝签，是说抽中了就是未来的皇上，皇后了？”

颜绯乐惊吓道：“挽挽，这话不能随便说的。”

小沙弥点点头，默认了叶卿挽的话。

而后想了想，觉得说的不够仔细：“帝签，和凤签从来就没有人能同一时期摇出来过。出帝签，便不会出凤签。它们总是不会再同一时期出现。”

“你这香客少说大半个京城的人也来你们寺，摇不出来？”

叶卿挽表示不信，实在太邪门了，神棍也没有这样的。

颜绯乐却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她被算的太准了。

叶卿挽看向颜绯乐，见她情绪又要黯然下来，立刻问道：“不若出去吧？”

颜绯乐原本要点头的动作停住，她想看看叶卿挽和弟弟的缘分。又不好意思说，盯着叶卿挽裙间的细致的海棠花，委婉道：“挽挽，来都来了，你也求个签吧。”

叶卿挽回头看了一眼签筒，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求的。来这里就是单纯的拜拜，慰籍一下她幼小的心灵。

“求什么？”

“求姻缘啊。”

求姻缘……叶卿挽看了看观音菩萨，人说观音送子……月下老人才掌姻缘。

颜绯乐拿过求签筒道：“学着我方才的样子便可以了。”她又担心叶卿挽不懂便推着叶卿挽过去。

叶卿挽被她按在垫子上，听着颜绯乐告诉她的话。

“首先在求签之前心里集中注意力想好想要求的事情，然后保持敬意跪在神灵面前，抖动抽签盒，直到签掉下来为止，记住抖的过程中也还要想着所求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