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莉奈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法杖被当成了拐杖，至今只起到了支撑她身子不瘫倒的作用。作为天启小队的队长，她无法忍受自己成为队友的累赘。

圣格里高利大教堂的入口处刻着一句出自《教典》的铭文——救赎之道就在其中。当然因为翻译的缘故，这句话还有另外一种含义——主的审判迅速降临…和任何一座修建在大城市里的教堂一样，圣格里高利大教堂开放给信徒和大部分神职人员使用的只有地上区域，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教堂地下还有一座地下宫殿，那里阴暗、潮湿，终日被压抑的寂静笼罩。每个有资格进入地下区域的人都默认那里比起“储藏室”，更像是一座墓穴，被关押在那里的异端，将再也没有机会用他的手指触摸阳光的温暖，只有那些走上绞刑台或火刑柱的疯子才能真正获得自由。而剩下的异端将会在深邃的黑暗中被看守者慢慢遗忘，逐渐腐烂在监牢中，看着自己白嫩的皮肤一天天干瘪下去，慢慢生出白色的蛆虫，被等候多时的老鼠啃成一幅骨架。

原本莉奈以为这都是无病呻吟的娘娘腔作家为满足某些变态贵族的需求才将危险、叛逆、刺激的剧情写入小说中，现在看来也许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莉奈白嫩的脸因为长时间咬着嘴唇而憋得通红，她小巧的鼻子更是鲜艳的快要滴出血来，挤在一起的五官让人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自己又什么都没做到。

任何为自己开脱的愚蠢说辞在骄傲的米尔顿之花眼里，都只是笑话，自从来到圣城遗址后，她就一直在扯队友的后腿，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莉奈是个要强的姑娘，否则她早该跟她的妹妹一样，找个体型堪比暴食恶魔的阔佬，然后以贵族特有的“矜持”姿态把自己最值钱的贵族头衔卖掉还债了。她也明白这可比当冒险者容易得多，至少不用担心哪次任务会丢掉性命。

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凯瑟琳陷入濒死。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亨里克精神崩溃了。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洛比也被迫陷入绝境。为什么呢？明明自己是铁荆棘学院最优秀的天才学员，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

不…一定可以做些什么的。

莉奈看着昏迷不醒的凯瑟琳和零，陷入了沉思。没法使用魔法的她只是个瘦弱的女孩，要如何把这两人带到地面上呢？

“冷静下来，听好，那个大块头牧师很快就到。”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莉奈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挥舞法杖向身后打去，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

“别激动，我没有恶意。”

莉奈感觉自己好像对这个声音有点印象，却又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了想，考虑到也许那个危险的追击者还没走远，她便小声的问道：“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了，你的队友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一脸怒意的亨里克便凭空出现在莉奈的身后。这次莉奈看清了，亨里克是从一个黑漆漆的洞里跑出来的，而这个洞在亨里克通过之后很快就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面厚实的墙壁。

莫非零也是这么来的？

莉奈想到了一种可能，身为魔法师她自然知道某些湮灭学派的大师可以开启短距离空间传送，而对于他们来说，会使用“传讯”也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家伙要出手帮忙呢？要知道魔法师比奸商还要在意利益，如果没有好处，他们是不会轻易大发慈悲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帮助他人的。

亨里克一见到躺在地上的零和凯瑟琳，眼中的疯狂便淡去了不少。莉奈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过身，用一种悲伤的目光扫过她的队友们，最终落在了亨里克身上。

曾经自己一直都想逃离队友的关照，成为天启小队真正的队长，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犹豫了起来。人类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太容易被情绪左右，也太容易被各种看似简单的东西束缚。最初并不喜欢的事情，在时光的沉淀下，让人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

两人对望着，谁都没再说话。

“帮帮我…”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直以来，她都无比信任自己的判断，她是骄傲的米尔顿之花，任何时候，她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各种麻烦，然而现在…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力，用近乎乞求的卑微姿态去寻求帮助。

亨里克愣住了，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也许他在失去理智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某些记忆深处的牵引线，让他脸上的愤怒与狰狞慢慢变成了平静。

因为你是我们的队长，所以只要是你说的，我就愿意去做。

你还在学院时就那么聪明，能够冷静的做出判断，游刃有余的避开所有陷阱。

那么…带我们一起回家吧。

亨里克蹲下身，使劲一提，将昏迷不醒的两人扛在肩上，转身向来时的方向大步走去。

莉奈在这一瞬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完成咏唱，用法杖在岩壁上刻下了一个醒目的箭头，并在不远处设下了一个触发式炎爆术。

这能起到多大作用呢？谁也说不好。莉奈回过头，望了望宛如凶兽巨口般的溶洞。她不能再犹豫了，否则洛比为她争取的机会将毫无意义。

作为冒险者，他们早就有随时丢掉性命的觉悟。

莉奈一路小跑，跟上了亨里克的步伐。洛比最后摊开手，脸上模糊又暧昧的笑意，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好像对她宣告着居高临下的悲悯。这让莉奈不禁用力捏了捏胳膊，用除了自己没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咱们回家吧。”

ps：体温马上突破40，浑身疼，凑乎挤出一篇，已经实属不易了（好消息是我终于能请假好好躺上两天了）

元旦将至，各位观众老爷也要多注意身体啊…（一个人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觉真心不怎么样，尤其是看别人吃喝玩乐，自己下地去趟厕所都要半条命…）

从结构学观点来看，第一次探索圣城篇是个极其浅显的阴谋，到处都是两两对立之物——正义与邪恶，野兽与人类，男人和女人，而该以何种手腕克服困难，将决定几人的命运。（多写怕剧透，暂时就说这么多吧，很多隐喻可以用不同观点来分析，也许完本时候我会专门写一篇解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