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这套，我们是天启小队，又不是露宿街头的流浪汉，才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话虽这么说，但莉奈的语气还是没什么底气，也许她自己都觉得如果不这么说，那下一秒就会点头答应了吧。如果真的那样做，恐怕小队的脸就让她丢光了。

“那好吧。”

零没有再坚持，而是拿起了油光锃亮的烤兔子，递到了诺亚手里。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是对四人灵魂的拷问，闻着喷香的肉味，看着诺亚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再看看手里硬如石块的面包，几人只好努力放空大脑，试图用面包比肉好吃的悖论来欺骗自己。可能是因为诺亚嘴巴不大，也有可能因为刚烤出来的肉很烫，总之诺亚吃的很慢很慢，这样的酷刑还要持续多久呢？谁也不知道。

“呜呜呜…”

“我不饿，你吃吧。”

“呜呜…呜！”

“好吧，就吃一口。”

亨里克只感觉唾液在不受控制的极速分泌，很快便超过了他所能吞咽的极限。这个可怜的糙汉已经整整两个月没吃过肉了，甚至肉是什么味道他都快忘记了。

“抱歉…那个…我的同伴似乎很想尝尝你的手艺。不过别误会，可不是我想吃，只是…身为队长我应该…偶尔顾及一下同伴的感受。”

这不就是傲娇嘛？妥妥的傲娇啊。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向四人发出了邀请。

那个孩子这么黏她，这家伙应该没那么坏吧…

有了队长的批准，三人赶忙围了上去，向零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并点了点头，拿起两只野鸡分食起来。

野鸡肉比养殖的鸡肉纤维更粗一点，但这并不能影响它的美味，甚至对这几个很久没闻过肉味的家伙来说，更有嚼头的肉可以更好的让他们尽情发泄血液中那种狂喜与暴虐的情绪。鸡腹中的蘑菇尽职的中和了肉质本身的酸腥，带来一种柔和的口感，而粗盐又为清淡的肉皮凭空增添了一丝咸香。也许这烤鸡在某些大城市里只能算勉强能吃的水准，但在野外它就摇身一变成了无数冒险者眼中的珍馐饕餮，光看这三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已经无需再多说什么了。

“喂，有那么夸张吗？”看着自己的队友如同暴食恶魔附体一般的狰狞吃相，莉奈气的直跺脚，想阻止他们继续以这种丢人的样子吃下去，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是啊，不都是自己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吗？否则以他们的收入，哪会因为吃顿肉就激动成这样。

但是这也太丢人了…他们甚至忘了向零表示感谢。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那他们辛辛苦苦积攒多年的口碑一定会随着莉奈心中的矜持一起崩坏的。

“莉奈，我们给你留了半只，快来尝尝…唔，这味道真是棒极了…”

“我…要真是味道不错的话，尝一口也不是不行…”

多说无益，洛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只鸡腿塞进了莉奈的嘴里，强行无视了她有些愠怒的神情。

果然，被长时间强行抑制的欲望一旦有了可乘之机，便会汹涌泛滥，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爆发出来。刚才还一脸纠结的莉奈在动了动嘴后，立马把所谓的面子和节操都丢到了堕落深渊。她一把从洛比手中夺过了“属于她的”半只鸡，和三人一起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像叫真香吧…总之挺适合形容眼下情况的。零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几人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完了烤鸡，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自然的微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好评？也许是因为觉得这几人很有意思？又或许是因为想起了某些熟悉的场景？谁知道呢，笑起来的感觉是那样的放松，不好好享受一下这种感觉想那么多干嘛？

“哦…美丽又善良的女士，您的笑容是如此的温暖，我即使写一百首诗，也不足以用那苍白无力的文字歌颂您…嗷！凯瑟琳！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吗？还有，为什么莉奈你也要打我？”

“嘴里…还塞着…食物…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对了…感谢您的好意，烤肉…真的…很美味。”

虽然莉奈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她同样知道受人恩惠却视而不见是一种无理的行为，所以即使她心底有一百个不情愿，也还是小声的向零表达了谢意，并对她的手艺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叫我零就好了，不介意的话，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莉奈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零的眼睛，摇了摇头，随后又像是相起什么一样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会窘迫到这个地步的？想吃肉的话去树林里抓一些野生动物不就好了吗？”

四人谁都没有做声，只是低头继续吮吸着早已没了肉的骨头。看得出这是个尴尬的话题，否则他们也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随便什么问题都可以，怎么样？”

不错的提议，至少能看出零对他们真的没什么恶意。

“我们…不会…”莉奈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前我们试过去抓一些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但这项工作不仅费时费力，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无功而返，而且我们也不会烹饪，总是把肉做的比隔夜的奶酪还难吃…”

“你们没考虑过把兔子交给厨师烹饪？至少这样能省不少钱。”

“是这样的…因为我家里的缘故，所以现在我们欠了一屁股债，哪怕是交给厨师让他们烹饪，这些无良的家伙还要收上高达一个银币的加工费…再说了，不吃肉也饿不死，所以…如你所见，我们已经两个月没吃过肉了。”

零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十分迷人，并不带什么恶意，甚至看的洛比眼睛都直了，但这笑容放在莉奈眼里，就显得很刺眼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我和我的同伴也有过一段穷困潦倒的日子。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你的同伴还在，对吧…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同伴，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啊…”

看到零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神情，四人明智的选择了沉默。不管零的同伴是死了，还是与她分道扬镳了，继续这个话题都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是啊，我的同伴可都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去西境？还有，为什么你明明不是恶人，却要放过那个山贼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