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会去喂一下，Aiden也会去。

久而久之，Aiden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算是跟她熟了起来。

不过周青不太想搭理他，只是看在Sandra的份上，偶尔带他出去吃个饭。

Aiden对她这种爱答不理的状态反而非常上头，觉得她酷毙了。

到那条街上的时候，Aiden已经在那里了，还带了很多狗粮给周青，说自己要参加学校的一个活动，好几天都不能回来，请求周青一定要照顾好他的狗狗。

“行吧，知道了。”

周青用中文回道。

Aiden能听懂她的中文，还笑着回了一句：“好的，谢谢。”

然后又用英文说：“妈妈回来了，你要去见她吗？”

Sandra回国打了三年官司，最近才回来，周青早就听心理医生苏珊说过了，现在听Aiden提起来，心里一时很复杂。

不过她还是英文说了不，拒绝了Aiden的提议。

没过一会儿她就接到了Sandra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问周青在哪里，说想跟她谈谈。

Aiden听到她在和Sandra打电话，提前一步溜走了。

随后Sandra就开车到了她所在的街区，下了车站在车旁，穿着普通的格子衬衣和牛仔裤。

周青从人行道上走过去看着她。

“青青。”

Sandra叫了她一声，突然走过来抱住她。

“……”

周青对她这个举动不知所措，很不舒服，但是出于礼貌，她没有推开Sandra。

Sandra有些哽咽地开口：“他们在国内那么欺负你，为什么不打电话跟妈妈说？你二姨每个月才给你五百块的生活费，我一年给她打了几万美金，她们就是这么对你的。”

“上大学以后她们一分钱都没给过你是不是？还把我给你买的东西都给了念雨。”

“妈妈不知道你过成这样……妈妈以为给了那么多钱，她们总要花一点在你身上，谁知道给的越多她们越贪，一分钱也没给你。”

“妈妈真的不知道，妈妈对不起你。”

“……”

周青听了半天，听明白了点。

好像是说Sandra那些年打给她的抚养费，都被亲戚们吞掉了。

听完以后她没什么情绪波动。

反正她也没饿着，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那个时候五百块钱一个月也挺多的了，她周围有些人还没五百块呢，还不是照样吃食堂活得好好的。

只是那时候她没什么衣服穿，一件衣服从初中穿到高中，过年的时候刘春丽才会想起来给她买一件棉袄，说是怕她冻着。

夏天和秋天的衣服没人买，她会把生活费攒一攒再买，也还够穿。

初中的时候她一个月两百块钱，因为不太会花钱，在同学里显得格外拮据。

后来到了高中她就学会怎么花钱了，生活费也涨到了五百，买完衣服以后绰绰有余，所以高三考完以后，她还攒到钱买了一辆小电驴。

周青从没觉得这很苦，也没觉得别人苛待了她。

只是觉得那些亲戚们有些不大好相处罢了。

所以Sandra哭得这么伤心，她无法感同身受。

知道刘春丽吞了大部分的钱以后，Sandra直接在国内打了一场官司，把这些年的钱从妹妹手里要了回来，断绝了来往。

她把拿回来的钱都给了周青，当做弥补。

周青没要，反而把这几年Sandra给的生活费都还给了她：“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有奖学金和科研经费，再加上放假打的零工，够吃饭了，这些钱还给你吧，我真的不需要。”

Sandra很伤心：“你还是在怪妈妈是吗？”

“……”

周青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上了大学有段时间的确怨恨过她，因为刘春红对她不闻不问，之前她在每个月拿到生活费的时候还可以安慰自己，她还有个妈妈。

后来上了大学这份生活费断了，她连这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好像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在意她了。

她不得不饿肚子，申请助学金，在家属栏里填上爸爸死了的申请语。

那是她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可是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Sandra告诉她这是一个误会，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连那仅剩的一点对刘春红的怨念，也随着她变成Sandra以后都烟消云散了。

她没有妈妈，她不需要。

她早就已经长大了。

所以在Sandra对她道歉的时候，周青其实没有什么感觉，她坚持把钱还给她：“我已经习惯自己赚钱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一时改不过来，钱还是还给你吧。”

Sandra什么也没说，把卡塞进她手里，抹着眼泪开车走了。

周青手里摊着两张卡片，不知所措地望着汽车远去的背影。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想感受一下拥有了很多钱的感觉，却不小心红了眼圈。

这是她整个童年全部的价格了吧。

极其昂贵的，一个价格。

……

回去的路上她抱着两袋狗粮慢慢地往回走，兜里响起两声提示音。

她把手机掏出来打开QQ，看到李寻回复了她的消息。

李寻：【没加班。】

周青把塑料袋夹在腋下，边走边打字：【哦】

李寻：【嗯？】

一想到她发的那张表情包李某某一点都没get到，周青就觉得很郁闷。

于是发了个颜文字过去：【╮(╯-╰)╭】

李寻还是照例看不懂：【什么。】

周青又找了一张天线宝宝的表情包：【你没有天线，我无法跟你解释】

……

这次李寻很久都没有回她。

……

大概，可能，是在理解她。

……

周青也不为难他了，直接打了一句话过去：【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代沟了】

……

李寻：【怪我没给你打电话？】

周青：【不，是代沟】

……

随后他就发了一个视频通话的邀请过来。

啥也不会，就会打视频。

好老土。

周青勉为其难地接起来，就听见对面很清晰的一声问：“什么代沟？”

紧接着，画面上出现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在换衣服。

她手抖了一下，误以为点开了什么黄色视频想关掉，手忙脚乱地扫到脸部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是李寻。

“……”

周青清咳了一声：“拜托你穿上衣服再跟我打电话好吗，我在大街上啊。”

“下午没课？”他问了句，手去旁边的衣帽架上拿衣服。

周青没眼看，半捂着手机屏幕：“没有。”

李寻朝屏幕这边看了一眼：“说吧，什么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