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混乱最终结束于蔡老太太不堪忍受女儿的指责、夺门而出，蔡姑姑等她走了之后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秦蔡烨一直没说话，站在蔡姑姑身边静静看着自己老妈的后脑勺。秦述诚看上去好像挺担心自己的老岳母，但毕竟忍住了没有追出去。

黎晓和季昱则坐在一边，她有点拿不准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直接走好像不太合适，但是留下来似乎也不太合适。季昱则就坐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默默揽着她的肩膀。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黎晓都感觉到肚子饿了，蔡湘澜才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点看不出来刚刚还跟自己亲妈大吵了一架。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蔡湘澜对侄女笑了笑：

“晓晓，你先回去吧。不用搭理你奶奶，她有我看着。”

黎晓站起身，担心道：“姑姑，别气坏了身子。”

从刚刚的情况不难看出来，蔡湘澜生气的对象可不仅仅是她那位奶奶。眼角的余光瞥到自己那位姑父，黎晓没多说话，自己是外人还是小辈，这个时候不适合发言。

“不会，都这么多年了，我真生气的话早就气死了。总归我大概就是这个命，不至于气坏自己。”一边说，蔡湘澜一边笑笑。

“只是连累你了，本来说吃饭，现在也没吃成。以后有时间姑姑再补偿你一顿。”

“姑姑，没关系的。”

都说到这份上了，黎晓不再多嘴，转身跟季昱则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告辞离开。

“这附近有个很不错的私房菜，我先带你过去吃饭吧。”从进包厢门到蔡湘澜和蔡老太太爆发大战，当时在场的估计只有季昱则一个人还有心思在另一家餐厅定位子。

黎晓也饿了，闻言点点头。

车开了几分钟，黎晓突然问道：“今天他们吵得那些，你早就知道了吧。”要是简简单单一个工作室的员工，季昱则不至于花太多心思。但是原主可是救了他的命，然后自己又用这个“救命之恩”换了一份工作，他肯定会把自己的底细查清楚的。

季昱则也没有隐瞒，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你要进工作室的时候，我让安懋霖查过。查到了你父亲和姑姑的父亲家族，也知道你奶奶常年不在国内。”

更知道她就是个小可怜，从父母去世之后就只有个姑姑偶尔关心一下她，比孤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种离奇的家族故事也挺少见吧。”黎晓噘噘嘴，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季昱则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安慰道：“你父母、你姑姑甚至你自己，都是你奶奶自私的受害者而已。不用多想，也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无论是黎父还是蔡姑姑，都是常规道德层面不受欢迎的产物。如果说黎家夫妻的死亡让人们渐渐淡忘了蔡馥华插足他们的婚姻的话，她差点因为跟蔡湘澜父亲的事坐牢，这就是永远跟随蔡湘澜的阴影。

特别是，根据他的调查，蔡湘澜的生父家族实力雄厚，在他们那个地方也算是“地方豪强”了。而且当事人在刚开始的几年还算是对这个“爱情结晶”的女儿十分疼爱，顶着家里的压力经常看望、照顾女儿。

但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这位生父再也没有跟蔡湘澜见过面。直到现在，对方已经娶妻生子，蔡湘澜和蔡馥华完全变成了对方生命中不堪回首的往事。

即便对方从来没有在抚养费和生活费上亏待蔡湘澜，端看这位蔡姑姑现在的行事风格，可以想象父爱的缺失还是对她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如果这个蔡老太太只祸害自己的儿女，季昱则顶多看不上她。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晓晓身上，那就罪无可恕。想想对方上次回来是五六年前，当时晓晓只有十六七岁，跟现在的样子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所以现在这个自私自利的老太太是觉得自己孙女成年长大了，可以当她牟利的工具人了？！

脑海里已经在为这个胆大包天的老太太设计一万种再也回不了国的办法——当然跟危机人身安全无关——季昱则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对她现任丈夫出手。否则就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糟老婆子，没了男人可以吸血之后，岂不是要回来吸自己女儿、孙女的血？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黎晓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蔡馥华刚开始的打算，更看得出来她见了季昱则之后的打算。

“什么？”季昱则正在思考各种处理这老太太方式的利弊，听到她说话，下意识回了一句。

“我奶奶后面肯定会搞清楚你的身份，然后她一定会缠上我。我现在有种立马换手机号码的冲动。等她知道我在《永恒大陆》里大小也算个名人，估计就要对我下手了。”就看她今天唱念做打对付蔡湘澜的手段，可以想象蔡馥华会怎么对付她。

季昱则脸黑了，“我让人先做点准备工作，不会让她如愿的。”

“我们先下手为强，曝光她干过的事？”黎晓歪头看季昱则，觉得这倒是个挺有用的主意。就是很可能会对蔡湘澜造成误伤，甚至可能牵扯到蔡姑姑生父那边的人。

黎晓感觉有点不太合适。

季昱则知道她的意思，“不用主动提起你姑姑那边的事，她的生父是魔都人，跟京城很多人都有生意往来。他当年的事根本就不是秘密，几乎圈子里是个人就知道的程度。”

特别是他后来生的孩子都是比较高调的个性，得罪人不少。蔡馥华当年这件事完全就是别人看他们家笑话的把柄，所以就算被翻出来再炒一遍，还真不会对蔡湘澜的生父家族造成什么影响。

“只让人八卦一下她对待你生父的方式、你父亲母亲去世之后她的做法就足够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还是有基本道德观的。

蔡馥华这种人，只要大家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就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