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以来，杨乔几乎没怎么做到帮助家族的生意。那天夜里回到扬府，父亲就为她准备了淬炼筋骨的丹药。昏黄的烛火下，杨乔忽然看见了父亲的白发，她长大了，但他也在变老啊，这些年，家族的事情，自己的事情，没有哪一刻不在燃烧他的精力。

杨乔抱住父亲，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父亲落下眼泪，但声线却如此平稳，“怎么了？抱我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抱过他了，当她得知父亲有意与花家联姻的时候，不管是不是谣传，她的心中都有一股结缔，如今她有能力了，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过往的赌气仿佛都那么幼稚，没有什么比父亲站在自己面前更重要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杨乔经常来到学院。每一位弟子都有资格浏览的葬书阁，并没有多么高级的功法，基本上就是运气的口诀，虽然对于提升没有多大作用，但是稳固根基的作用也不小，半个月的时间，与木青猜测相差无几，杨乔已经踏足一层共鸣初级。

当她再次来到藏书阁的时候，门口站着热情的长老。从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唯一的管理长老就对她照顾有加，有问必答，还指点一些鸣力的书籍帮助杨乔少走许多弯路。当她以为这是每一位长老该做的时候，一件事打破她对于长老的好印象。

他自称宋长老，当自己离开他的视野去寻找他叮嘱的书籍后即将回来的时候，一名男弟子被他呵斥走开，态度与自己大相径庭，但当宋长老见到杨乔时，笑容再度回归。

“长老，《问凌言》找来了。”杨乔同以往一样客气地回应。

宋长老依旧笑着接过书本，点点头。

自那之后，杨乔总是刻意躲着宋长老。然而当她刻意躲避过后还是被找到时，内心忽然咯噔一下。

“杨乔，你过来一下。”书架挨着走廊地方，站着中年宋长老。他同许多世家家主一样，到了重视威仪的年纪，特别是修行中人，看上去年轻一些，但并不意味着不会老去，所以就会更加在乎仪容。

虽然这是学院，长老应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杨乔还是要小心。她今天穿着浅黄色长袍，就像晨曦一样温暖的颜色。路过的弟子会转过头行礼：“师姐好。”

杨乔没有心思回应，随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在书架之间，跟上宋长老的步伐。

若他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杨乔一定会像父亲一样尊敬他。事情的发展已经与杨乔预料的相差无几。藏书阁内自然光可见无几，大部分光源来自墙壁和高耸天花板，以及走廊和书架之间镶嵌的夜明石。

书架直抵头顶，即使藏书阁内书籍丰富，弟子零零散散，都保持安静空间内，也没有太显得拥挤。长老就走在前方，朝着远离大门的方向走去。也许那里会有他的办公区域，但杨乔半个月的时间从没涉足过。

杨乔很快就跟随长老的步伐来到了藏书阁最内侧。一面墙壁在齐腰高的地方镶嵌着一整条夜明石带，一直蔓延到藏书阁的边缘。正对走廊的右侧，有一扇紧闭的房门。那也许就是长老的办公室，此刻他正停在门口，等待杨乔来到身前。

“长老有什么事么？”她不想跟着长老走进房间，所以立刻开口询问。

“最近内宫送出来一批书籍，有一些关于修炼的功法和绝学，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先让你看看，哪些对你修炼有帮助。”长老来到门前，推开门。

跟随长老走进房间的杨乔满脑子都只剩下功法和绝学两个词汇，但当房间里的醇香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杨乔清醒了许多。房间内陈设如同大部分办公区域一样，正对房间的墙壁是一面透明玻璃，刚好可以看到外面走廊和广场。

采光不错的房间里已满是阳光，角落里摆放着齐腰高的盆栽，只有架子的案桌之上，堆起高高的深蓝色书籍和黄色卷轴。

房间的西侧，摆放着直抵天花板的书柜。

宋长老露出和蔼的笑容，坐在了案桌后面，拉上一点窗帘，阻挡外面的阳光。

“难得的好天气。”雨季中的阳光来之不易，宋长老也忍不住感叹。

好天气么？杨乔不知道长老的寒暄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这里。”杨乔担忧之际，宋长老忽然开口说道，“你帮我整理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功法和绝学，在放置到书架之前，我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整理这些书籍。”长老加重慢慢整理四个字，也许她能明白，这些时间就是交给自己的。

“多谢长老。”杨乔知道或许长老会提一些别的要求作为筹码，但眼下提升实力最为关键。

“该感谢的是我。”长老笑着回应。

她翻阅几本书，慧明卷，开眼明目，洞悉四周；绝风掌，专门与风属性对手交战时隔绝对手的鸣力感知，虽然效果甚微，但胜在出其不意；余下与之类似，虽然都不是很强，但对于交战时的辅助能力还是颇有效果。

卷轴大部分都是绝学，书籍记录的基本都是功法，运气调息，还算齐全。

杨乔按照辅助类和进攻类将功法与绝学分为四类，不大一会儿，案桌之上的书籍和卷轴都被整齐地摆放在黑曜石地面上。杨乔站起身，刚好看到附到自己身前的长老。她被近在咫尺的面容惊到，特别是那样的眼神。

“抱歉，长老。”杨乔脸上起晕，还是率先开口抱歉。

“嘿嘿，没关系。”长老的手按在杨乔的肩膀上，“可有你需要的？”

杨乔低下头，心脏狂跳，她知道长老只是表达关切之情，但还是有些紧张，“暂时只需要敛气决和慧明卷，至于其他的，杨乔自知天赋低位，能学习这些功法和绝学已经足够了。”

“好，好，”长老连说几个好，一边拍了拍杨乔的肩膀，随后回到座位上，抬起眼看着杨乔，“你可以把这些拿回家慢慢研习，不过虽然我是藏书阁的长老，但随意动用这些书籍也还是需要一些代价……”他的话里留话，让杨乔自己揣测。

“长老的意思……”也许长老需要一些报酬？自己的贡献值还有一些，可以去交易区购买一些丹药作为交换，若还需要其他，杨乔也可以让家里人准备。

宋长老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挂着笑脸，起身来到杨乔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就像长辈辅佐晚辈一样，“我的意思很简单，只需要耽误你很短的一点时间……”

他的手伸到杨乔的脸庞右侧，划过她的头发。

不知何时，前方的玻璃已经被窗帘遮严，夜明石的光泽笼罩整个房间。长老的影子被倒影到身前，感受到耳边的风，杨乔忽然向前一步转身看着长老。

她的心脏狂跳，内心的想法一个接一个，但最坚定的，还是要阻止这个禽兽靠近自己。

“长老请自重。”杨乔眉头紧皱。

宋长老保持着刚才靠近杨乔的动作，左手按住肩膀，右手划过侧脸发丝。他的脸上笑容依旧，像是胸有成竹。

“杨乔师侄，我知道你很在乎什么所谓的名节，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让别的弟子知道，而且，所有书籍都任你借阅，还有我的特殊照顾。”长老的语气轻柔，却让杨乔觉得恶心。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长老干出这样的事，没想到强入六大势力之一的境化宫内，会有这样的败类。

“宋长老。”杨乔后退，抵在了案桌边缘，眼神警觉地看着宋长老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我不需要任何特权和你的照顾，请你保持自重，”

“自重？”长老笑着重复，像是听见了笑话，他看着杨乔急促的模样，上下起伏的胸膛，一步步逼近，“你知道以前那些弟子对我说什么吗？”

以前？听见这个词语杨乔脑袋懵了一下，这个宋长老还是个惯犯，自己已经不知道是他看中的第几个弟子了。她握紧拳头，像是在困惑长老的问题。

时机到了，该让她绝望了，长老平淡地再往前一步，轻轻吐出那几个字，“她们说，谢谢。”

宋长老伸出手，撩起杨乔右侧的刘海，看着她毫无瑕疵的面容，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少女的清香。”

杨乔想要反抗，但她自知一层初级到二层中级的差距，只能愤恨地盯着长老。

“我喜欢你的眼神，”长老的指甲轻柔地划过她的脸颊，“跟她们一样，不过到最后，都会跟我说谢谢。你呢？”

长老的手划到了杨乔羊脂白玉一般的脖颈，紧绷的皮肤下深蓝色的血管跳动着。

“生命的律动。”长老伸出手绕了她的脖子一圈，杨乔双眼通红，已经落下无声的泪滴。

就在他要靠在杨乔的脖子上吮吸时，身后传来的敲门声差点让他暴怒。紧绷的杨乔忽然松懈下来，转过身，逃过一劫，她要在那人进门之前擦干眼泪。

宋长老即将破口大骂，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曼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内宫的长老。

他的表情不自然地扭曲着，微笑着，“陆，陆长老，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