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回忆，只是头疼。”说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唐嘉树见她也还算稳定，终于松了口气。

朝额头上指了指，“疼吗？”

穆涵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伸手就朝额头上摸过去，唐嘉树一看，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递到她面前。

穆涵一看，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浸着血色。砸了咂嘴，指了指头，“可能，里面太疼，没什么感觉……”

唐嘉树叹口气想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收起来，她却不松手，隔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啧……这下，要毁容了……”

语气之幽怨，却让唐嘉树忍不住笑了出来。

穆涵有些莫名的看着他，像是不懂笑点在哪。

收住笑容，正色道，“放心吧，不会的。”本想加一句就算你毁容了，有人也非你不可。

可转念一想，这“有人”是谁呢？

是站在外面的温源，还是别的什么人？

想了半天，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摇了摇头把念头甩出脑外。

又想起温源的事，忍不住开口，“穆涵，你知道现在为什么大家不叫“记者”为“记者”，而都叫狗仔了吗？”

“嗯？”穆涵一脸迷茫，叹了口气，“我现在，脑子不太好用……你直说。”

不知怎么，虽然心底有个抵抗的声音，却还是开了口，也不知是为了让门里的人好受些，还是想让门外的人好受一些。

“我想说，你看到的报道，很多都不尽不实。”

穆涵闻言歪着头反应了半天，等表情稍有变化，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她轻轻躺下，甚至用被子捂住了头。

唐嘉树看她这样子，知道没办法，又怕她捂出毛病，伸手去拉被子，轻声劝导，“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捂住头，会缺氧的。”

轻轻拉下被子给她掖好，交代道，“我出去一下，你先休息一会儿。”

刚要走出去，却又扭头回来，看着床上的穆涵，“你一个人，可以吗？”

穆涵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愣了一下，朝着唐嘉树摇了摇头。

唐嘉树无奈，其实他只是想看看温源是不是走了，如果他真的走了，怕是以后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那我不走，你要和我聊聊吗？”转身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她。

穆涵靠在床上皱着眉头，像是一副很费劲的样子，一张嘴颤抖着，“我，不，太能，控制……”

“不太能控制什么？”

穆涵依旧是纠结了很久，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唐嘉树明白了，刚刚醒过来的她，现在不太能想起所有的事，更是不太能控制大脑。

穆涵看他低下头，艰难的开口道，“一会儿，就会好。”

人都这样了居然还在安慰自己，唐嘉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人，抬起头不禁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对，一会儿就好了。”

唐嘉树看她眼睛飘忽不定，不知在望什么，余光往门口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就明白了，他还在门口。

其实唐嘉树真的不知道俩人之间怎么回事，前一天还好好的，那天本准备在年会上好好调侃一下，结果发现挽着他进来的是安若舒。

有意想问问他怎么回事，结果他和安若舒寸步不离，就也不好开口了。

好不容易找到缝隙问他，他一下子变了脸，一言不发。唐嘉树只知道，他刚才和和安若舒站在一起，笑容满面。

莫名其妙的自己才想到去穆涵那里八卦一下，结果却碰上了这样的事。

加上穆涵朋友的那一翻哭闹，和穆涵的种种表现，下意识的，就觉得是温源的错了。

温源站在门口也是心里翻滚着各种情绪，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想揍自己一顿。

他很明白杨余给她带来的是什么，明知道她是那样的状况，却让那样的新闻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

自从知道她的事，从不敢逼她，也不敢贸然说些不合适的话，做些不合适的事，如今却……

看来，自己是被前两天的“甜头”给弄昏了头了。

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因为她连见到自己都已经不能接受了。

口袋里传出手机铃声，却不是自己的，拿出一看，只有一个字，“路”。

大致明白是谁，怕是有急事，思考再三，还是接起了。

“穆涵！你是要罢工是吗？一大堆事儿等着你来拍板！虽然不是什么几百万的买卖，你好歹发个话给小的啊！”没等他说话，路亦晨在电话那头就开始夸张的抱怨起来，声音之大，震的头疼……

轻轻揉揉太阳穴，才声音喑哑的开口道，“路老师，你好，我是温源。”

那边路亦晨诧异的不行，忙问是不是穆涵又出了什么事。

直到温源大概的向他说了来龙去脉，那边一下没了声音，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挂断了。

穆涵逐渐清醒过来，情绪也不在那么激动，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疼，忍不住伸手去揉。

每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总是格外痛苦，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难。

路亦晨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找护士打听到了穆涵的病房，两步并作三步走，心里急的不行。

身后夏优也一起来了，但她步子小，只能跑的满头大汗的跟在后面。

走到病房所在的楼层，路亦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温源。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温源，他每次见到他出现总是衣冠楚楚，脸上总是有着温和的笑容。

而现在，那个男人光洁的下巴上已经布满了胡茬，眉头深深地皱起，眼下也布满了深深的乌青，满脸倦容。身上的西装上全是褶皱，平时穿的一丝不苟的衬衫此时扣子也不见了几颗，西装外套随意的拿在手里。

这副模样，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

他其实忘了，每次看到温源笑，必定是有一个人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