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不惑盯着那只鹿看了一会儿，眼中金光一闪。

即使身上被涂抹了灵魂碎屑，但鹿本身也没有任何灵魂，它是如何复活的？

“不理解是吧？”老鹿精开口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装灵魂的瓶子……消失不见了？”

祖不惑点点头，他当然注意到那个琉璃瓶子是随着老鹿精捏碎以后，就消失了，没有任何碎片或者残渣留下。

“瓶子是不是很像琉璃做的？但那并不是琉璃。”老鹿精说道，“那是金翅大鹏鸟从灵山带来的，莲花的根茎做成的瓶子。”

“如来佛祖出生的时候，行走七步，步步生莲，至此莲花便意味着诞生，每当西天有入佛着，莲花池中便会有莲花盛开，金翅大鹏鸟带来的，便是那莲花池中莲花……将其做成瓶子装容灵魂，放置七天，这七天，要保证尸身不腐，如同才死过一样……时间一到，捏碎瓶子，让它和灵魂彻底融合，便诞生了你面前的奇迹。”

就在此时，无头无皮的鹿突然载到在了桌面，然后滑落到了地面，就好像提线木偶突然断了连线一般。

“但很可惜的是……这莲花即使蕴含诞生之力，能和灵魂融合，让死去的生灵获得重生，依然无法长久，像这种灵魂弱小的生物，也只能重生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无法成为新的生命。”老鹿精缓缓道，“所以金翅大鹏鸟一开始想要制造两脚羊的办法失败了，即使经过不断改良，即使凡人的灵魂比鹿强大不少，也无法长久活过一刻钟，而且重生以后再死，尸身变得臭不可闻，还有尸毒出现，无法食用。”

话说到此，鹿的尸体发出了一阵恶臭。

这一切发生的事情完全顺着老鹿精所说的话，祖不惑眼前的种种就好像精心安排的戏剧。

“金翅大鹏鸟是上古凶兽，但空长年龄却不长智慧，他无法解决这件事情，于是他找了一只老妖精像他请教解决的办法，老妖精在冥思苦想之后，想到了办法。”

“他让那些能活一刻钟地凡人，和女性凡人交合……虽然未必能一次就怀上，但只要数量多，总有能怀上的，这些生下来的孩子，大部分也能活一天，但偶有几个能活的久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三天。”

“虽然活的日子长了，但生下的这些孩子根本无法长大，靠着他们无法培育下一代，狮驼国再大，人再多也是有限的，不能坐吃山空……这又是一个难题。”

“这次难题没有困扰老妖精太久，上一次的大胆尝试，让他很快有了突破，凡人脆弱的生命和漫长的成长期给了他灵感，既然都将灵魂变成揉成碎屑了，为何不在其中添加别的东西？比如那些生命力顽强，繁殖快，成长期短的生命，例如蟑螂老鼠这些，将他们的灵魂和凡人的灵魂揉到一起，再涂抹在凡人的尸身上，会不会有奇效？”

“在不断调配灵魂比例以后，老妖精成功了，他创造出了如今的两脚羊，这些只需要七天就能出生，七天就能生长完成的全新生命。”

祖不惑微微皱眉，这个方法让他想起了炼傀师。

“是不是有些熟悉？像你的朋友紫雉那样的炼傀师，就是如此制作傀的。”老鹿精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说道。

“嘿嘿嘿嘿……”老鹿精发出了阴森的笑容，“那个帮助金翅大鹏鸟的老妖精就是我！我也是紫雉的师父，炼傀术就是由我发明的！”

他放声大笑了起来，似乎在为自己丧心病狂的做法而感到骄傲。

“我本以为炼傀术就是我一生的成就了，却没想到那金翅大鹏鸟将突破自我的机会送给了我！和两脚羊比起来，傀算什么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杰作啊！”

他笑了一会儿以后渐渐息声，因为他发现祖不惑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这件事不足以震撼你？还是说你认为我是个惨无人道的疯子？”

“从某个角度来说，你确实是个天才，这种想法也不是一般妖怪能想到的……”祖不惑摸着自己的下巴，“能将它实践出来就更厉害了。”

“至于惨无人道嘛……我也没少吃人，也没少干一些坏事，没太多资格说你。”

“那你为何毫无反应？”老鹿精问道。

“我虽然没资格说你，但我依然认为你不是个东西……自然不会为你鼓掌，还有你错了一点。”祖不惑摇了摇食指。

“什么？”

“你创造的，根本不是全新的生命。”祖不惑说道，“你将这世间本来就有的东西，揉成一团，在本来就有的生物的身体上擦一擦，就成为新的生命了？重新复活的玩意儿，除了本能以外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感情，连风吹随着摇摆都不会！这也能叫做生命？那面点师傅是不是捏个面团人出来，也敢叫生命了？”

老鹿精深吸一口气，双眼射出寒光。

祖不惑毫不畏惧，直视对方的眼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鹿精才将目光挪开，慢悠悠道：“若不是有人和我说过你的性格和你那张欠揍的嘴，我恐怕当场就对你出手。”

“呵……”祖不惑不屑地笑了笑。

其实他心中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在他说完那番话以后，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

明明是来打探情报的，顺着对方说下去不就行了，这嘴就管不住要嘲讽对方，若真将对方惹急了，情报打探不到，还可能直接在狮驼国暴露身份。

那猴子也是一样，一张嘴永远停不下来，张口闭口都是嘲讽，阵前喊话就能把对手气个半死。

当然，祖不惑是不会认为自己说错了，只会认为自己说的时间不对。

幸好，老鹿精没有太计较。

“你和我说这么一通，到底要告诉我什么？”祖不惑问道。

“我想告诉你，花二三，也被改造过，准确说，是被我和金翅大鹏鸟联手改造过。”老鹿精说道，“所以你现在完全认不出她。”

“她就是你曾经的同伴，火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