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不同，这次晕眩，是祖不惑自动且自愿的。

饶是意志坚硬如他，也忍受不了这一次次地撕裂身体的感觉。

他醒来的时候，眼前有些模糊。

撕裂身体的疼痛感，让他想到了金猴儿。

那个被打穿身体，又撞碎脑袋，最后被砍下头颅的金猴儿。

他当初就是如此的疼，才会拿头去撞石头吧。

不知他被砍下头颅的时候，有多疼。

不知那猴子下令让他们砍下金猴儿头颅时，有多狠心。

等他视力渐渐恢复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在水中。

只是比起通天河，面前的水更清澈，鱼虾也更多。

不时有成群结队的鱼虾撞到包裹着祖不惑的薄膜，被撞散后一一绕过薄膜再重新结队。

偶尔也会有些巨大的乌龟或者鱼从祖不惑头顶游过，好奇地打量一眼这只从未见过的生物。

但他们并未停留。

似乎所有的水下生物都在往一个方向游去。

“黑圣，此处便是西海。”蜥蜴的声音突然传来。

祖不惑转头，看见了水流组成的蜥蜴。

只不过在这海中蜥蜴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我的能力只能送各位到西海，”蜥蜴指向右边说道，“您的两位同伴就在不远处。”

祖不惑顺着蜥蜴的手指看去，熊黑和九玫同样在薄膜中。

熊黑那张黑脸都显得有些惨白，看上去十分萎靡。

九玫却神色如常。

“西海龙宫就在不远处。”蜥蜴继续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蜥蜴说完，本来就不明显的身形更加透明。

渐渐地，祖不惑彻底看不见他的样子了。

蜥蜴和大海融为了一体。

祖不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抱拳说道：“多谢。”

他知道，蜥蜴消失并不是走了，而是死了。

他拼尽性命，才成功将祖不惑他们送到了西海。

虽然通天河就在西牛贺洲上，西海紧挨着西牛贺洲。

但毕竟西牛贺洲太大了，通天河也离西海太远了。

这就是水族，他们死亡就是重新变回水。

悄无声息，也无人知晓。

或许千百年后，这片水域会再诞生一位水族。

只是那时候，他已不可能是今日的这只蜥蜴。

熊黑正奋力地往祖不惑这里划着。

包裹着他的薄膜已经毁坏，但他身上却没有任何沾湿的痕迹。

祖不惑知道，那是避水诀。

眼见着包裹着他的薄膜也要毁坏，祖不惑却皱起了眉头。

坦白说，他并不会避水诀。

他无法靠着修炼提升境界，所以很多法术都用不出来。

因此他大部分法术都不会。

应该说他只会变化之术和身外化身。

避水诀怼他来说更不需要，当时有蛟魔王挡着龙族和水族，根本不用他下水。

“避水诀……”祖不惑刚开口，薄膜破裂了。

一口海水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

熊黑模糊听到了“避水诀”三个字，再看祖不惑浸湿身体和渐渐浮起的样子，立马明白了过来。

还没等熊黑开口，祖不惑变成了一条鱼。

一条黑鱼。

“你这种变化能维持多久？”熊黑问道。

“不会太久，”黑鱼祖不惑说道，他一张嘴就有泡泡吐出来，“我水性不好，变这种水下生物也是我最不擅长的。”

“那我还是把避水诀交给你吧，”熊黑说道。

随后他将手势和口诀都交给了祖不惑。

祖不惑微微点头，说道：“等会试一下。”

他带着熊黑游到九玫身边。

九玫身上也没有被海水浸湿，她正抱着膝盖浮在水中。

“九夫人您不是才化形没多久吗？”祖不惑问道，“怎么会避水诀的？”

“我不会，但白骨夫人会。”九玫依然盯着前方目不转睛道。

“她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祖不惑转头问熊黑道，“已经重生为什么还会带着先前的记忆？”

“你问我啊？”熊黑指了指自己，“我一直修行佛法，基本避世不出，当初神魔大战都没参加……我见过的妖怪很少，哪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祖不惑摇摇头，索性不去想这件事。

“我们走吧。”祖不惑说道。

“等会，再让我看一会。”九玫说道。

祖不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她看的是一座宫殿。

一座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宫殿。

宫殿如同水晶般瑰丽，十分壮观，即使在这广阔的海底也十分显眼，奇异的光芒笼罩着整片大海。

“那应该就是龙宫，水晶宫了。”祖不惑说道。

“水晶宫……很好听的名字。”九玫有些痴道。

“那我们凑近去看一看？”祖不惑说道。

“真的？”九玫有些惊喜道。

“真的。”祖不惑说着就往水晶宫的方向游去。

熊黑和九玫赶紧跟上。

水下无法御云，他们只能游。

熊黑游了一会儿，摇身一变，也变成了一条黑鱼。

但体型很大，背上能坐得下五个人。

“还是鱼游得快。”熊黑说道，“九夫人不如也变成鱼？”

“我不会。”九玫说道。

“白骨夫人也不会？”祖不惑转头问道。

“不会。”九玫说道。

“那熊黑你背着她吧，我们快一点。”祖不惑说道。

“那请九夫人上背吧。”熊黑说道。

离水晶宫越来越近，见到的水下生物越多。

他们多得几乎压塞满了整个海底。

“我明白你为什么不先用避水诀了，”熊黑说道，“混入这些鱼中是最省事的办法。”

祖不惑微微点头，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但真相是，他根本没有学会避水诀。

他学法术很慢，就像当初学筋斗云一般，到如今他还是一个跟头二百里。

为了不露怯，他才和熊黑说等会再用。

“不过九夫人有些显眼。”熊黑说道。

“没事，你没看见其他也有人形的妖怪吗？”祖不惑用鱼鳍指了指旁边。

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离他们不远。

这位女性全身都是青色的鳞片，远看好像穿了一件青衣。

她的耳朵旁有两个鱼鳍一般的东西，脸颊两边还有两个鱼鳃。

她的下半身不是脚，而是一只鱼尾巴。

“这是？”熊黑奇道。

“鲛人。”